但宋衿禾的担忧也不是没有缘由。
方才盛从渊的紧绷,宋擎苍的高深莫测,宋宁的客套,还有宋骁全然转了性子的不自然模样。
这几个男人明显就是一副相处不来的样子。
她们娘俩一走,怕是厅堂里都没人再开口说话了。
余兰仍在笑:“不是还有阿蔷在呢。”
“大嫂她……”
宋衿禾歪头想了想。
黎蔷平日也是少言寡语的样子,若要让她来引导这几个男人,岂不是要焦头烂额了。
宋衿禾想得也没错。
此时的厅堂里,黎蔷笑得好生尴尬,一会和丈夫说说话,一会问问盛从渊,一会还要点宋骁,最后还得和父亲闲聊。
她当真是把这辈子要交谈的话语都快说尽了。
最后还是宋宁心疼夫人,主动揽下了话头,将整个氛围带动到他所熟悉的官场客套之中,好不诡异。
不过这些,都没有叫宋衿禾亲眼瞧见,她便也只是担心了一会,就抛之脑后了。
待到午时,一桌人又围坐圆桌前一同用膳。
方才厅堂里的诡异气氛因着母女俩回来便也消散不见了。
话匣逐渐打开,气氛也随之和睦起来。
宋擎苍笑着道:“越德,可听说到小何回京一事?”
宋宁微微颔首:“听说了,应是再过两日就能抵达京城了。”
宋擎苍:“祈安可知何大人?”
“父亲是说裕襄城那位何大人吗,小婿有所耳闻,但未曾见过。”
宋擎苍朗笑:“裕襄城离这儿远着呢,你一直任职在京,自是没见过。”
盛从渊敛目,当然不会说自己此前在打听到宋衿禾身处裕襄城后,就已是着手准备前往裕襄城了。
连这位何大人也并非只是有所耳闻,他通过职位交接都已和他书信来往过好几次了。
余兰道:“小何也要回京了?那他们一家人都跟着回来了?”
宋宁:“嗯,应是如此,何大人和我一样,短期内都需得留在京城,所以一家人都跟着回来了。”
盛从渊对此没有多言。
近几年来朝中动荡,从他父亲被召回京开始,接连有朝中驻守在外的重臣回京。
宋宁是如此,这位何大人也是如此。
可让人奇怪的是,这位何大人年近四十,虽是比宋擎苍和余兰年纪小上一些,但称呼其为小何实在是有些怪异。
像是他的父母,也不会被宋擎苍称为小盛,小厉。
即使不不必似宋宁这般唤一声何大人,也当是唤一声表字的。
盛从渊这头正思索着,一旁的宋衿禾忽的抬头,惊愣道:“你们说谁?小何要来京城了?!”
一桌人皆是一愣。
盛从渊则更是讶异转头看了去。
宋衿禾这称呼就更奇怪了。
倒是宋宁先笑出声:“没大没小,不知晓的还以为你在说何大人呢。”
说罢,他又转头向一旁显然不解的盛从渊解释道:“是衿禾在裕襄城的玩伴,何大人的长子,何应。”
玩伴二字令盛从渊表情微妙一瞬。
宋衿禾当即惊呼:“什么玩伴,谁跟他是玩伴啊!”
宋擎苍也笑话她:“怎不是了,你初到裕襄城时,不是还回信给家里,说交到了非常要好的朋友,不正是何应吗?”
宋衿禾瞪大眼:“我那是因为……”
她话语一噎,没能继续辩解下去,因为当是她的确是这样寄信回去的。
可谁能知晓,信刚寄出去,事情就变了样,而当她的父母收到她的来信时,她早就和何应闹得不可开交了。
或许有人注意到,也或许没有。
从提及这个何应之后,盛从渊便没在饭桌上开过口了。
总归,宋衿禾是毫不掩饰情绪起伏,更无心关注身旁的丈夫,和宋宁来来回回谈论了何应好一会。
饭席结束,小夫妻俩也没有久留,告别了宋家人后,便启程回府了。
直到坐上马车后,宋衿禾才察觉些许异样。
她下意识侧头看向盛从渊,只见他脸色淡淡的,眸子里也没有任何情绪,只是静静地目视前方。
但前方是马车车帘,压根没什么可看的,他却看得这么认真。
宋衿禾有些不解。
她能从盛从渊面无表情的模样中察觉他情绪的异样,却不知他这份异样从何而来。
这让她想问,都不知从何问起。
突然。
盛从渊转过头来和她目光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