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弗因把杯子放下,他怕一会儿手抖撒自己一身,强装淡定,“我看你明明自由自在挺潇洒的。”
听他依旧嘴硬,颜休不痛不痒轻轻掐了下他腰间,然后继续哄,“真的,醒的时候会想,梦里也都是你。”
洛弗因一直没有转过身,他声音有些干涩,“……梦见我什么了?”
“梦见小时候,你拉着我奔跑在罂粟花田里。”
“梦见我们结婚那天,我掀开你的头纱,然后你主动亲吻我。”
她说这些的时候,洛弗因也跟着回忆起这些美好的过往,忍不住嘴角扬了起来。
“梦见……我们争吵,把你一个人留在了原地。还有,梦见你穿着黑色的丧服,抱着刚出生的慕夏,在雨里一直在哭……”
洛弗因听到她的声音有些颤抖,还有背后,穿透衬衫的湿热。
自从恢复记忆,颜休就在不停去想,这些年洛弗因是怎么过得。
以至于被找到之后刚见到洛弗因,是那么敏感、脆弱、不堪一击。
她忘记一切之后,没心没肺过得随意,最多只会偶尔觉得没有安全感。而洛弗因这五年呢?他这么爱自己,又是怎么熬过去的呢?
一个人生下慕夏,面对爱人的消失,作为容易被歧视的性别omega,还要撑起一个国家的重担。
颜休越想越觉得对不起他,巨大的愧疚和心疼将她淹没。
洛弗因转过身,捧起她被泪打湿的脸,奇怪的是,他明明心里酸涩抽痛却哭不出来,或许是下意识不想让她更加难过,也或许是那几年泪都流的差不多了。
手中的触感真实得告诉他,这不是曾经熬不住时出现的幻想,而是活生生的,那个让他欢喜让他忧的,仿佛上辈子欠了她的冤家。
颜休哭得就像是小时候第一次见到那样毫不掩饰,而现在的洛弗因除了可以擦去她的眼泪,还可以给她一个拥抱,他的唇瓣亲吻她湿润的眼角,像是说给她,也像是说给自己,“都过去了。”
还好,就算有波折,就算差点走散,那个他想护一辈子的小姑娘还是好好待在他的怀里。
颜休想来,她许下过承诺,却是因为得到他说给了帕森公爵而不是他本人,他那些年那么患得患失,是不是也是因为她从来没有明确说给他听过。
她自作聪明得想要将他守住,实则是笨拙地将他推远。
颜休吸了下鼻子,呼唤他的名字,“洛弗因。”
“嗯。”他比她高半头,将她圈在自己的臂弯中,紫罗兰色的眼瞳里,是如春夜中花蕾绽放般的温柔。
她看着他的眼,仿佛穿越到多年以前仍是青涩懵懂少年少女的时期,把当时还未清楚的情愫说给对面的人,“我爱你。”
洛弗因睁大了眼,像是多年的委屈憋闷找到出口一般,从胸中倾泻而出,他别过脸,明明不想哭的,却仍是忍不住红了眼,“……我知道。 ”
如果不是知道,他也不会能撑过这些年。
他也想说你为什么不早点说出口,为什么只说一遍。
仅仅三个字,就让洛弗因这些年值得了,也让他更加清楚自己被她吃得死死的,太过容易满足。
“我,颜休,永远只娶、只爱洛弗因一个人。”
“我会好好照顾他、爱护他,尽我的可能让他幸福。”
“这是我当年和你父亲的约定,对不起,后面那条我没有做到。”
颜休又道了一遍歉,这些洛弗因第一次听说,他当时还以为颜休着急娶他,而父亲同意,单纯是为了政治利益和他的痴缠。
扎在心中那根多年的鱼刺,终于被拔出,洛弗因蜻蜓点水般,亲吻她的额心,流连在眉眼,然后是鼻梁,最后是唇,“你可以补偿我。”
“时间还长,你要加倍偿还。”他逐渐加重力度,变成了深切得啃咬,似乎像是要将她吞入骨血,融为一体,“如果你再离开,我……”
“不会了。”颜休用手扶上他的脸,转身将他倚在桌边,夺回了主动权,“如果有这一天,我会带你一起走。”
两人像是在报复一般纠缠撕咬了半天,最后气喘吁吁相拥在沙发上,颜休把下巴搭在他颈肩,嘴唇红肿还渗着血丝。
洛弗因也没好到哪去,跟alpha比牙口,首先颜休那两颗兴奋时冒出的虎牙就够他受得。
窗外天色渐暗,“我想回家。”颜休拿手指沿着洛弗因的鼻梁摩挲,像是在撒娇,也像是在诱惑。
“你还知道自己有家啊。”洛弗因忍不住嘴上讽她。
“嗯。”颜休丝毫没有介意,反而抬起他的下巴,“还知道家里有个貌美如花的omega伴侣,和可爱的孩子。”
“哼。”洛弗因不喜欢听别人夸他的外貌,可如果那个人是颜休,再土的形容词他都开心,明明脸上一副嫌弃的模样,嘴角却忍不住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