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只会教语言、历史和管理学等社科类内容,在时劼这里,颜休要学的内容更多更为深奥,包括数学物理和哲学等帝王其实并用不到的东西,让她感到学业繁重压力很大。
“他们希望你聪明,又不希望你太聪明。”
聪明的帝王不会做事过于偏航,而过于聪明的帝王不容易掌控。
元老院需要的是一个完美听话的傀儡,所以他们理想中的王族,应该是在外礼仪满分在内老实顺从的美丽人偶。
“像你这样的小家伙,在羽翼丰满之前,在这宫中首先应该学会韬光养晦。”说完,他用手指蘸取茶水,在桌子上画了一个乾卦,随着他每画一笔,便念出一句卦辞。
“潜龙勿用。”颜休在宫中没有强大的依靠,若想生存,应忍时待机,等待下一步行动。
“见龙在田。” 找到合适的时机崭露头角之后,要主动去接近能帮助到自己的人。
“君子终日干干;夕惕若,厉无咎。”作为帝王的才能引起人注意之后,更应日夜警惕,发愤图强,防止灾祸上身。
“或跃在渊,无咎。”当颜休才能尽显时,她的兄长自然不会容她,要么跃而上,要么退于渊中,见机行事,重点在于把握时机。
至于后两句,飞龙在天和亢龙有悔,则是在预言颜休上位后的状况,开始能够大展鸿图,可是到了一定的点,势必会下降,知进忘退会后悔。
这几年的死遁,就是颜休计划了多年,为自己谋求的一个置死地而后生机会。
时劼算出她有帝王相,也算出她不会一帆风顺,势必会有一次大的挫折。
现在命中的坎已经度过,如何顺风而上回到原位是另一件事。
这些都是洛弗因所不知道的,时劼拿起另一块毛巾,无奈地替她擦干还在淌着水珠的发尾,他吩咐少年离开,水边就剩下他俩,时劼坐到了她旁边。
“你家omega在门外找你,等了一会儿之后,被我拦回去了。”时劼保养很好的手柔柔按住颜休还在翻动文件的手,强迫她正视自己。
岁月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痕迹,一如颜休十岁那年见到他的样子,她在心里啐了一口老妖精,这些天为了让她恢复记忆,吃药、扎针、检查各种手段用了个遍,颜休怀疑,但凡有人说有用,他连电击都能用到自己身上。
最主要的是,他隔绝了她与外界的联系,当她想起自己和洛弗因的关系,想要回去找他的时候被软禁不让离开,明明她是女王,在这里一点自由的权力都没有。
看颜休表情愈发冷漠,时劼笑着问她,“生气了?心疼了?”
颜休抽回自己的手,元老院在颜休那两年的打压下,势力已经大不如从前,而最重要的枢密院,相比于洛弗因更听从时劼的话,她冷笑道, “岂敢,现在这个国家实际上是老师做主,你可有把我这个王放在眼里。”
时劼没有恼怒,反而一幅在思考什么的样子,其实,有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他的手拂过颜休脸颊侧的碎发,眼神里是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深情。
“我可以让你见他。”他在颜休的侧头躲闪下收回了手,“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以及,我有条件。”
第18章
听他说完,颜休直直地盯着他几秒,出乎时劼意料的是,颜休居然噗嗤一声笑了。
她似乎听到什么有趣的事一般,这种态度让时劼暗自拱起一股火,微蹙起眉头。
笑过之后,颜休的目光突然变得冰冷,即使是一手栽培出她的时劼都感觉有些畏惧,“老师,您似乎产生了一些错觉。”
“不过在你这里待了几日,就认为已经能够控制我?”颜休挑起一缕他的头发,像在欣赏,也像在把玩,如同上好的绸缎一般,滑顺难捉得逃离指尖。
她收回手,语气严肃面上又带着讥讽的三分笑意,“说您权力大,并不代表您真的可以踏在我头上肆意妄为,别忘了,我才是这个国家真正的主人。”
见颜休较真起来,就知道她生气了,每次都是这样,只要碰到洛弗因的事情,这个原本“听话”的“好孩子”就会露出藏好的锋利锐爪,再靠近就会毫不留情抓得血肉模糊。
所以他才反对颜休娶洛弗因,明明有更好的人选,更稳重明理的,更懂事温顺的,而不是每次遇到洛弗因那个愣头青,颜休就也跟着意气用事起来。
不过这些时劼都没有说出口,颜休说的也是事实,在她私人的事上,时劼的确是逾越了。
“是,陛下。”时劼垂下眼,叠手行了个标准的臣子对君主的礼。 “臣不敢忘。”
“嗯。”颜休见他没有什么大的情绪波动,即使被她说到这个地步都没有太大反应,能屈能伸得无趣过头,突然好奇到底怎样才能打破他这张固若金汤的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