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因为她胳膊上那个因子弹擦过,而留下的血痕。
他甚至还想搀扶自己走路。
施未矜哭笑不得,这样的伤对她而言,在战场上是家常便饭。而且也不是伤到了腿,哪里就需要这么紧张呢?
不光如此,就连坐在床上的时候,他也要好好摆弄自己的姿势,生怕压到了,或者其他什么。
施未矜伸出没受伤的那条胳膊,用并拢的指尖去轻划他的脖颈,指腹在喉结处停留许久,慢慢摩挲:
“别这么紧张我,怎么看,也是你伤得更重一点。”
漂亮白皙如天鹅一样的颈,因大力而留下一圈狰狞的血色于痕。
施未矜的指尖摩挲过去,实在太痒,他忍不住滑动喉结。施未矜觉得有趣,又来回轻轻地抚摸。
“因为觉得我救了你吗?”
“不要有这么大的负担感,本来你就是因为我才被劫持的,我保证你的生命安全,是我的责任,也是我该做的。”
她扬起脸,黑色的卷发如长长的藻,琥珀色的眼睛看着他。
楚知川垂眼,任由她随意抚摸自己的脖颈,忍着痒意。
作为一名战士,他当然知道,恐怕就算是素不相识的人,施未矜也会尽可能保全对方的性命。这就是责任心……和他本人无关。
可是——可是他又怎么能从对上校的感情里自拔呢?
看见她受伤的那一刻,总是伪饰自己,看似毫无真心的青年,心底不受控地开始颤抖。
即便她说“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我吗”,他也还是没法隐瞒自己的真实反应。他害怕她会受伤,害怕她身上发生像今天一样不好的事情。
昏暗的光让他的五官也显得朦胧,半晌,他低低地道:“……不是的。”
“是因为我看见受伤的是你,所以才会这么害怕。”
施未矜愣了一下。
不用她回答,家庭医生就已经气喘吁吁地赶到这里,提着医药箱。
医生先扫了一遍两人,以为是要先给楚知川上药,便靠近了他一些。楚知川却皱眉,躲开了:“上校受了很严重的伤,先给上校看看。”
不明就里的医生赶快去看上校,心里唾弃自己的失职,然后就看见了那道浅浅的血痕。
医生:“……”
明明怎么看,都是另外那个脖子上有血痕的伤势更恐怖一点吧?
秉持职业素养,医生还是给两个人依次上好了药。临走前,楚知川叫住医生:“上校的伤有什么注意事项吗?比如忌口?”
医生茫然:“……?”
没有什么吧?只是一道擦伤,养一养就好了。
即便如此,家庭医生为了自己丰厚的薪水着想,还是认真仔细地说了一大堆。楚知川也不觉得烦躁,耐心地听了进去。
靠在床上的施未矜目睹了全程。
楚知川走近,想为她剥水果。
高挺的青年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垂下眼睑,修长的指头剥去外皮。冬季的砂糖橘很好吃,是甜的。
一种怪异的情感弥漫在施未矜的心里。
在施未矜的生命里,除了姐姐以外,从没有人会因为她受伤而如此如临大敌。随着姐姐故去多年,这种感觉更是相当陌生。
因为她被捧到了一个相当高的位置,许多人都认为她似乎是刀枪不入、是全能的。尽管受伤了,也都只是希望她快点好起来,这样才能在星际海盗来犯的时候,保护帝国。
没有人像他这样……
只是因为是……是“自己”受了伤吗?
成为大众心中代表战无不胜的符号,施未矜第一次有一种真真切切被人以她本身为由来注意、来关心。
尤其是青年那种紧张的感觉,担忧的感觉,并不是演出来的。她向来知道楚知川有伪饰自己的习惯,但她同样也出身名利场,自然分得清清楚楚,什么是真的,什么是演的。
橘子的瓣递到唇边,她张口,碰到青年的指腹。
是沾染了橘子汁的甜味。
分别倒计时ing
第30章
明明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伤,在战场上什至会被忽视的程度,楚知川却把它看得很严重。
就好像如果不好好照顾的话,就会发生什么严重的后果一样。
连机甲的演练,都被施未矜推掉了。
一连好几天,施未矜都没有去军校的训练场,这让老宅的佣人们很是吃惊。
就连她的检测员尤丽,也开始担心是不是真的受了很严重的伤。
在通讯器中,尤丽甚至发了简讯来问候,委婉地表示想要上门探望,顺便带着简约的仪器来为她检测一下各项指标。
这种请求太正常,而且她也觉得既然去不了训练场,检测一下没什么不好的。
只是一想到尤丽看见自己的伤口会有的反应,她不禁有些头疼--该怎么解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