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开门。”时温礼放下筷子。
因知道是谁,打开门后便转身回餐厅吃饭。
赵莫茵换上鞋进来,上楼太着急气息不稳,缓了缓,在客厅沙发坐下。
老房子户型紧凑,餐桌与沙发之间相隔不到一米远。
赵莫茵看着桌前在吃闷南瓜的兄妹两人,恍若在看他们小时候,那时把温礼从幼儿园接回家,做好饭先让他们吃,她则等着时建钦加班回来。
时秒爱吃焖南瓜,她隔天做一回。
兄妹俩都爱吃葱烧小排,曾是她的拿手菜。
久不下厨,二十多年过来,早已忘记怎么做。
“还要不要汤?”时温礼问妹妹。
时秒碗里的还没喝完,“再加一勺。”
“明天继续做。”她指指空了的盛排骨的盘子。
时温礼笑:“明天做两盘,给你单独来一盘。”
赵莫茵几次启唇,终于说出口:“秒秒,是妈妈不对,不该在你婚礼前……”
时秒打断:“那就别再多说了。”
她低头喝着菌汤,没去看母亲什么表情。
半碗汤,很快就喝完。
屋里一直沉默着。
时秒这才看向母亲:“妈妈,我们的母女缘分可能就只有四年,我也相信,您一定爱过我和哥哥,但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往后,您多保重。”
“秒秒……”赵莫茵哽咽住,眼泪掉了下来。
时秒早在这些年里把难过耗尽,面对母亲的眼泪,她没想象中那样难受。
拍夜景婚纱照时,她从露台看着万家灯火,从小羡慕的,如今自己也有了一盏。
哥哥吃完了,时秒起身,伸手问哥哥要围裙,“碗我来洗,你送人。”
时温礼摘下围裙给妹妹,拿过沙发上的外套:“妈,您早点回去。”
赵莫茵手里紧攥手机,刚才女儿对她说出“保重”这样的话,把微信重加回来再无可能。
离婚那年,时秒上中班,那会儿还没有微信,女儿用爷爷的手机发给她的第一条短信是:妈妈,我是秒秒,你想我了吗?
后来听公婆说,那条短信,女儿捣鼓了半小时还久。她把想要说的话告诉哥哥,让哥哥写给她,她用拼音打出来后照着样子选字。
--
翌日。
时秒睡到自然醒,十点半起床,早午饭一起吃。
闵廷把婚礼的一切都安排好,她成了最清闲的新娘,只等着九号早上造型师来给她化妆。
“哥,请你去喝咖啡,顺便晒晒太阳。”
“你之前说的那家?”
“对,闵廷带我去的那家。他们家浓缩好喝。”
“远吗?”
“坐地铁四站路。”
两人换上外套出门。
这个季节,咖啡馆门前的银杏树叶早已落尽。
和煦的阳光穿过光秃的枝枝叉叉,沐浴着树下的每一处。
闵稀靠在躺椅里,吃着哥哥给她带来的果干:“后天办婚礼,你还这么悠闲。”
闵廷:“我忙在了前面。”
他放下咖啡杯,问道:“还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闵稀收起果干:“吃不下了。”等傅言洲忙完过来,她打算去吃火锅。
刚念叨,人来了。
她冲傅言洲挥手,然后问哥哥:“要不,你跟我们一块去吃火锅?”
闵廷递了桌上的湿毛巾给妹妹擦手:“你们去吃吧,我回家吃。你这语气,诚意不足。”
闵稀笑:“…我这叫尊重你。”
闵廷:“你多学学时秒。”
“学嫂子什么?”
“她对时温礼,不像你对我。”
妹妹对他的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傅言洲在旁边的椅子落座,看向大舅哥:“你到底是不满稀稀对你不够好,还是希望时秒对你像对时温礼那样好?这是两码事。稀稀对你什么样,你又不是刚知道。”
闵廷不置可否,端起咖啡杯。
闵稀恍然:“看来真是一孕傻三年,我正要反思自己。”她把手中实在喝不完的杏仁牛奶给身边的傅言洲,“幸亏你来得及时,不然——”说着,她突然转头示意哥哥,“你看谁来了?”
闵廷倏地看过去,时秒挽着时温礼走近。
他起身,先同大舅哥打声招呼,看向时秒:“想喝这家咖啡了?”
“嗯。”
“先尝一口。”
闵廷把自己的咖啡给她。
傅言洲扔了一小包果干给时温礼,询问:“中午去吃火锅?”
时温礼:“行,我请客。”
傅言洲不客气:“喊了这么久的哥,你应该请客。”
时温礼笑,说道:“叫上商韫吧,输了牌还欠他一顿。”
三人边聊着离开,甚至都没跟他们两人打声招呼。
时秒把他杯中所剩不多的咖啡喝光,杯子给他。
闵廷盯着她眼底看:“夜里通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