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理所当然的,勋贵们提出了立后之事,野心勃勃地开始算计起了皇帝的婚事。
皇帝那时候确实无力反抗,顺从的选择了勋贵出身的皇后。
可镇国公府牛家……却是出了名的身子孱弱。
牛承嗣身子尚算康健,可他的一双儿女,却格外病弱,尤其他的儿子,这几年都传出好几次病危的传闻,而与他一母同胞的皇后娘娘……身子不好,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中宫无子,无权,无宠,已然失势了。”走到半山腰时,不知是谁开口感叹了一句。
这一句好似开启了几个老大人嘴巴的钥匙。
你一言:“陛下宠爱珍贵妃,这珍贵妃出身民间,却并非普通民间女子,她的两个兄长,皆是能干之人,这些年亦是陛下左膀右臂,膝下又有三子一女,地位稳固。”
他一语:“若皇后娘娘有所不测,说不得咱们将要迎来第一位民间皇后了。”
珍贵妃福缘深厚,运气天成,不仅得陛下青眼,肚皮还十分争气,第一胎就生下龙凤胎,解了陛下不能亲政的困局,后来又在陛下连得三女的情况下,生了一对双胞胎皇子。
这么一想……这珍贵妃还真是……有福气的很。
“一切都得看陛下的意思,更别说,如今陛下膝下也只三个皇子罢了。”
且这三个皇子还是同一个母妃所生。
后宫妃嫔三十多人,这么多年来,一个能为陛下生下皇子的都没有,后宫之事虽然是陛下的家事,但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国事。
下面的官员或许不清楚,但到他们这个位置的,却是知道很多。
真不是珍贵妃迫害皇帝子嗣,实在是那些妃嫔不中用啊!
“不若咱们上奏陛下,再行大选?”有人开始出馊主意。
“可别。”赶忙阻止。
“东六宫可真塞不下人了。”
他们这个皇帝可不管那些妃子怎么住,只会往东六宫里塞人,如今稍间都住满了,再选秀怕是只能在院子里搭防震棚住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心情沉重的大人们下了山,进了衙门后便是胆战心惊的工作,耳朵一直竖着,生怕听见有人来报,说皇后娘娘薨了,好在,到了傍晚时分,传来了好消息,皇后娘娘挺过来了。
大臣们先是松了口气,然后心情又高高地提起。
皇后娘娘躲得过这一次,不代表能躲得过下一次,那破落身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熬不住了。
大家伙儿一边奋笔疾书处理公务,一边在脑子里盘算着族中适龄的孩子有哪些,婚事要赶紧的提上日程,可别挑剔的过了,到时候国丧之下不能议亲,耽搁了年岁,也耽搁了好前途。
还有家中男丁,也该好好读书了,就陛下对珍贵妃这喜爱劲儿,再立继后的时候,肯定会开恩科,族中的儿郎们能不能有个好前程,就得抓住一切机会。
坤宁宫中。
缓缓醒来的牛继芳看着熟悉的葡萄纹帐子,眼底划过一丝没来由的失望,她自己都分不清,这抹失望是为了什么,是因为醒来后未曾见到陛下?还是因为她没有死。
她的身子难受极了,头也疼极了,意识却很清醒。
不舒适地动弹了一下,想将盖在胸口的被子掀开,可手脚无力,努力了半天,也只是将手挪到了肚子上,就是这点轻微的动静,就惊动了帐外一直等待的人。
帐子被轻轻撩开,露出紫珊那张平平无奇却神色温柔的脸:“娘娘,您总算醒了。”
“紫珊。”
牛继芳原本慌张凌乱的心瞬间变得安定了下来,她的目光黏在紫珊的脸上,手微微扬起,就被紫珊牵住了手扶了起来,在背后塞上了两个软枕:“本宫睡了多久?”
“娘娘睡了一天一夜,奴婢担心坏了。”
说着,紫珊还捏着帕子压了压眼角,不再年轻的面容,好似因为这一天一夜的担心,愈发的憔悴苍老,她吸了吸鼻子,嗓子沙哑:“您千万要保重身子,莫要再饮酒了,若是娘娘有个三长两短,老夫人和大爷可怎么办?他们可都指望着娘娘呢。”
牛继芳苍白的唇抿了抿,轻咳两声,并未点头,当然,也没有拒绝。
只是心底的烦躁却是遮掩不住。
“这次是本宫的过错,多贪了几杯,日后本宫会注意的。”她的声音漂浮无力,明明在做保证,却没有任何力度,仿佛只是习惯性的作下了保证。
皇后一醒,坤宁宫就动了起来,紫珊先服侍着皇后用了一碗滋补的汤药,然后才拿着帕子用热水给皇后擦身,等换上一身干净清爽的寝衣后,牛继芳才感觉身体舒服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