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这边看着图纸,拿着笔在白石边上画线,那边他的门外终于来了一个人,看门的侍卫以为是学生,正忙要禀报琇莹呢,结果定睛一看,竟是个獐头鼠脑的中年男人。
侍卫也不着急了,直接横矛,寒声道,“尔是何人,擅闯公子居所。”
琇莹身边的侍卫都是阿政赐的,负责守护他的,个个身上一股子血气。
那人吓得哆嗦,但还是忍住害怕,颤声道,“我从雍城来,有太后事报于公子。”
太后事?这侍卫不敢怠慢,便留下一人看着他,一个人去报琇莹。
琇莹正在这里给他哥刻通天冠下的头发呢,听到这话,放下手中的挫刀,皱着眉头,“太后事?我跟她又不熟,我才不管她。”
他又欲拿起自己的工具,想了想又放下了工具,“算了,让他去前厅去吧。”
这点阿兄估计刚批完奏折正吃饭呢,我见见吧,莫让他影响我阿兄吃饭。
他掸了掸身上的石头渣子,也没换衣服,直接披了件裘衣,穿着衣角没掸掉石渣子的长衣就去了前厅。
他刚到了前厅,那人就被侍卫按习惯给提着扔到了地上。
“阿济,你太暴力了,好歹人家也是不远千里为我送消息来,不要拿平时你们扯那群商人的模样来对待这位大人啊。”
那叫济的侍卫挠了挠头,平常跟着公子扯人打人惯了,好像一下子就顺手把人提过来了。
琇莹见他这呆样也不生气,他倚在椅上,笑着扔了自己手里的碎玉赐给他,“行了,去给公子暖壶酒,一会我们叫上苍和郑先生喝酒去,公子今日太伤心了。”
“谢公子赏。我这就去。”济双手拢玉,立马就笑,扭头就往厨下跑。
琇莹笑眯了眼,冲硕摆手道,“你也下去歇歇吧,搁这儿等三天了,一会儿也多喝一点。”
硕道了一句,“公子请客,硕定要多喝几杯。”,这才退下了。
琇莹油灯下的面容带着恍忽的温意,竟给跪伏在地的人一种慈眉善目的错觉。
“说吧,你是谁的人,以赵姬事为由来见我,并不高明。”他跷起了腿,注视下首的人,他眼神平静,无悲无喜,仿佛眼前人不过石像。
那跪着的人见状,便收回了这公子慈心大仁,好糊弄的评价,他暗骂自己糊涂,可是已行至此,他也出不去了。
于是膝行向前,直至琇莹腿边,才下跪磕头,“小人乃是雍城一小吏,与那太后宫中最得宠的…”
他知道这公子与王上一母同胞,是赵太后的亲子,生怕自已惹怒琇莹,吞吐不敢言。
琇莹垂眸,见状偏头一笑,轻嗤一声,接了下句,“她的男宠,你继续。”
那人这才又言道,“黑夫饮宴,谁知那厮竟要酒醉后自称自己为王之假父,此乃重罪。小人不敢隐瞒,特来寻公子。”
琇莹的笑敛了,一脚将人踹了出去。
王之假父!他也配!
他明明已经杀了嫪毐了,结果又出了个黑夫!赵姬真是好样的。
他起身步步紧逼,双手紧握,脖间青筋隐动,凤目一片阴沉,一看就是气极了。
他一脚踩上了这人的胸口,寒声道,“与我仔细说,莫再整这七真三假的谎言,否则我扒了你的皮!”
那人吓得泗涕横流,“小人所言皆为真,那人仗太后声势在那雍城只手遮天,小人自知这捅天之言,心知命不久矣,这才来寻公子庇佑。”
琇莹蹲下身子,捏住了他的脖颈,恨不得现在就给他杀了,但到底还是存了几分理性。
“雍城人尽皆知否?”
那人吓得哆嗦,他妻儿老小都在雍城,这公子莫非要屠城!
于是忙急声道,“未有,未有,除棫阳宫之人及雍城郡守外,小人是唯一一人知此人的人。”
琇莹摇了摇头,微用了力,拧断了那人的脖颈。
那人歪倒在地,琇莹起身,蕴着无穷的怒火,他抬起头,眼中满含凶气。
雍城,所有贵族及官吏已尽知了。
好个赵姬,好个荒谬的王之假父!
自己淫/乱就搁在屋里发/情便是,可是为何要出门宣扬,我无妨,可为何,要以母后之身害我阿兄在朝臣面前丢足了脸面,为人耻笑。
他心痛得快要死掉了,他割下了这人的头颅,用布裹着。
他提着头颅打开门,寒风瑟瑟,扑面而来,他看着提酒而来的硕,脸上的冰霜却比这天还寒。“硕,去把所有的侍卫以及今日不在宫中值勤的兄弟们都叫来,陪我去雍城,为母亲送上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