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怜生变得更宅了,每天活动的最远距离就是到花园看花。抚弄一朵朵无力反抗的花朵令她有种自己足以掌控一切的错觉。
在人类的世界她一败涂地,在植物的世界她充满生机,随意地挑弄、拨动、弯折,甚至是残忍地碾碎它们的花瓣,在指尖,捻摩出汁液。
她自发地成为一个恶徒,一个杀手,杀戮无声之物,缓解内心的空洞。
邻家的小孩有时路过花园,会隔着木栅栏跟她打招呼,问:“姐姐,你为什么要肢解玫瑰?”
“因为我是坏皇后。”楚怜生面不改色地吃掉残瓣,“我不但杀了她,还要吃掉她。”
“好吃吗?”秦郁楼天真地发问。
“不知道。”
“那姐姐分我一些,我帮姐姐尝出味道。”
楚怜生摇头:“小孩子不能乱吃东西,会闹肚子的。”
“姐姐不是小孩吗?”秦郁楼驱使着轮椅,眨着那双看得出矜贵的双眼。
“当然。”楚怜生的语气甚至有些自豪。
“那姐姐真可怜,”秦郁楼微叹一声,“做大人很难的。”
小孩继续他的秘密冒险了,楚怜生坐在花坛上看着他远去。
夜晚楚青晚回来的时候,楚怜生问:“大哥,我要是怀孕了怎么办?”
“生下来。”楚青晚抱着她,摸摸她柔软的肚子,“说不定现在已经有了。”
楚怜生垂下长睫,覆上楚青晚的手背,困惑地问:“一个孩子和一朵玫瑰的区别是?”
楚青晚吻了吻她侧颊,先说了句无关的话:“你闷坏了,需要到处走走。”才缓缓回答道:“花园的花怜生可以随意攀折,肚子里的孩子却必须保护好。”
“等怜生有了孩子,就不会整日胡思乱想。”他揉肚子的手开始往下,轻慢又轻柔,“给大哥多生几个,男孩女孩都要有。”
楚怜生被弄得绯红了脸,软倒在楚青晚怀里,含混不清地推拒:“不要在这里。”周围时不时有路过的佣人,尽管他们不会往这边瞧,楚怜生还是有种暴露人前的羞耻感。
第12章 年轻女子的生命就这么殒灭。
冬天的时候,雪落可以是美丽的,也可以残酷。
冻僵的身体惧怕的一切,在壁炉房屋里被隔着玻璃观赏着。
楚怜生心想,自己上辈子一定是冬眠动物。她变得倦怠、嗜睡、了无生机。
或许是惩罚,责罚她身为人类却甘愿被圈养。索性,让她变质为冷血动物,腐坏的牛奶一样在冬季里苟延残喘。
楚青晚总是说要陪楚怜生到处走走,可他很忙,忙起来几乎看不见人影。好不容易闲下来了,就抱着楚怜生将闲暇时间都消耗在床榻上。
楚怜生一直没怀孕,楚青晚有些失望,让佣人彻底检查了一遍房间,确定楚怜生没有私自偷藏避孕药后,便只能身体力行继续努力。
楚怜生不明白楚青晚为什么那么想要孩子,她靠在楚青晚怀里,不解地问出了声。
楚青晚揉捏着楚怜生的指节,把玩冷玉般,看起来怪无聊的。
“只怪怜生长了张不安分的脸,”他开玩笑似的,“明明得到了却没有实感。”
“怀孕了又能怎样?”
“怀孕的怜生跑不远。”楚青晚的语气像在讲童话故事,哄小孩睡觉一般轻柔。
“嗯,不但跑不远,还买一赠一,确实挺划算。”楚怜生垂着眼眸,给自己打了个对折。
“又闹脾气了。”楚青晚摸摸她头,“是不是刚刚弄疼你了。”
“嗯?我说的不对吗?”
楚青晚微叹一声,落寞爬上餍足的眉眼,搞得凄凉像是装出来的:“怜生,我是在乎你的。这不是一桩交易,别把你情我愿的戏码看俗了。”
“对,”楚怜生点点头,“大哥教训得是。”
楚青晚怜惜地吻了下楚怜生被捏红的手指:“怜生真是……哪处都不经用。”
吻着吻着,又开始了水乳交融的桥段。
楚怜生数着冬天终结的日子,等春天,她想,等春天她就要离开床榻,到处走走。
去春光明媚的地方,晒干一身的淋漓,顺便消消毒,把楚青晚残留的痕迹抹灭碾尽。
一条会钻营的毒蛇,咬得楚怜生连灵魂也疼痛起来。她把能卖的都卖了,大哥为何要奢求更多?
指望资本家的良心,是这天底下最大的笑话。楚怜生还以为那是她大哥,殊不知人家早学会了买主的高尚品德——面对珍贵的藏品,温情呵护不可少,肆意占有为上道。
呵护是为了长久的占有,浅薄的爱意打底,燃烧的欲望作床,层层叠叠的恶念倾洒,残余的温情叫她——服从吧。
她想了想,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在乎灵魂做什么。捉无根浮萍求生?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