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闷得快呼吸不过来,许颐清看着担架上男人几乎无生气的脸庞,第一次感到恐惧,他摇头,“不清楚他割腕的时间,但他现在已经有休克的迹象,并且血止不住。”
“他吃了抗凝血剂,很多。”现在没办法洗胃,只能物理按压止血,许颐清按压他伤口那只手,用力到已经麻木。
“血库的血不够可以抽我的,我也是AB型血,我和他的血匹配。”
“现在就抽,快!”许颐清痛苦地闭眼,脑海里浮现出多年前普林斯顿那个路口有一块倒掉路标的小巷。
一群刚吸食过大/麻后无比兴奋的暴徒,手持枪械和电击棍,拦住刚巧路过的他和他的女朋友。
林柔,Roy,她的初恋女友,高中至大学至普林斯顿,相识七年,恋爱两年。
死在那天,死在那条叫Vennce的街道里,死在那群暴徒的手下。
Roy为了救他替他挡了一刀,正中腹部,捅进脏器,鲜血涌出,她在他的怀里一点一点失去生机。
脸色一点一点惨白下去,嘴角的笑容苍白无比。
而那种白人恐怖分子在毒/品驱使下依然兴奋无比,手里拿着枪,瞄准他们射击。
一枪打在旁边的铁皮路标,嘭的一声溅出火花,耳膜轰的一声,嗡嗡的响。
这边治安不比国内,仍有极端恐怖分子存在。
他那时二十出头,成绩优异,在外求学,从没想过这种事会发生在他自己身上。
那时他已经做好和林柔一起赴死的决心。
可后面,盛京延路过报了警,不要命一般,抢了根电击棒就发狠地去和那几人混战。
还好,当时,那把狙/击/枪里已经没有子弹,要不然亡魂又得多一个。
那五个暴徒骂骂咧咧和这个陌生狠厉的东方男人扭打在一块。
盛京延那时自厌自弃情绪严重,打架起来完全不要命,拎着铁棍专往人最致命的弱点处打。
一时之间,那些暴徒竟有人被打到还不了手。
直到后面警笛声响,他们才抓起枪和刀骂骂咧咧地跑开。
他们第一时间送林柔去医院,可还是没来得及,林柔失血过多在救护车上就去世了。
许颐清跪在林柔身边,抬头看着躬坐在椅子上一身黑衣满手血的年轻男人,他打架打得脸上都是血和伤口,一脸厌世感。
桃花眼漆黑深沉,不见一丝光点,他盯着林柔的脸,嘴唇轻轻动了动,他说:“她不痛了。”
她不痛了现在。
死亡只在那一瞬间,又能有多可怕。
这一声,似提醒,许颐清瞬间崩溃了,双手捂住脸,眼泪无声流下。
“柔柔,对不起。”
那之后盛京延又安慰了他一句话,“死亡没什么大不了的,别难过。”
明明才二十四五岁,说出的话却像有过无数痛苦经历。
那是许颐清和他认识成为朋友的第一天,他不知晓这个冷漠厌世的和他差不多大的青年的经历,更不知道他在过去两年内数次自杀,对死亡早已没有了畏惧之心。
也是从那之后,他们结下深厚友谊。
埋葬初恋女友,那场暴徒残害普通人的谋杀,只以刊登在报纸上的简单一句恐怖分子报复社会,杀害一名中国籍女学生为结尾。
那五个白人至今逍遥法外,而林柔的父母却留下永远的伤痛。
也是自那之后,原本在那个圈子里抽烟喝酒泡吧,流连风月,放纵浪荡的浪子许颐清没再混过。
他转专业学医,长达八年的时间,身边没有过其他的女人。
了解他的人,多年的好友,都说他心里埋葬了一个人,他的初恋女友,林柔。
林柔之前,他有过很多绯闻女友,没有一个承认过,林柔之后八年,他专心学业,回国成为一名医生,救死扶伤。
阙姗是这么多年后,他第一个尝试去接触的女人。
没想到,刚在一起,盛京延这个混蛋就觉得可以没有牵挂地离开了。
扯过吊水瓶,许颐清维持着冷静,他拿针扎到自己的手腕静脉处,换输液管,他指挥身旁的护士帮忙。
过吊瓶,直接就开始给盛京延输血。
以前他救过他一命,和他一起在救护车上送走了林柔。
换了专业学了医,成为医生,许颐清不接受也不允许那种事再发生在自己的眼前。
到医院路程三十分钟,许颐清靠着车窗一边输血一边想了很多。
这两年和温书分开对盛京延的折磨,让他的抑郁症严重了很多,只不过他始终撑着一口气,要等她回来。
本来好不容易等到她回来,谈谷却也回来,他们在英国相爱那段日子,便让盛京延认清一切。
他敌不过谈谷在温书心中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