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谁也没说话。
静静的。
月光透过玻璃撒进来，落了一地莹白。
温柠长睫颤了颤，睁开眼。
盯着能模糊看出一点形状的天花板。
温柠慢吞吞地开口：“陈煜舟。”
“嗯？”
他知道她没睡。
温柠忍不住把心底的疑问问了出来：“你真的和陈家……”
又猛地消音顿住，这样像是在掀他的伤疤。
愧疚顺着思绪爬上来，她嘴张了张，思索着怎么安慰。
却冷不丁听到一道懒倦的声音响起。
“嗯。”
“噢。”温柠默默地把剩下的话咽回去。
“没事，老头不在了，你也能分到家产的。”
“……”
温柠心跳停了瞬间，不知道该怎么接。
但听起来他好像也不是很难过。
思绪打成团，周遭又恢复一片寂静，莫名的尴尬。
温柠手指抓了抓床单。
硬着头皮打破沉默：“我现在还在试用期，每个月只有几千块钱。”
“嗯。”
陈煜舟不冷不淡地应了句，像是出于礼貌的回应。
温柠指尖动了动。
“家里的水电费我都会交的，你别担心。”
陈煜舟慢悠悠地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
目光落在头顶的白灯上转了圈儿，明白过来她是什么意思。
合着他玩笑一样的几句话，她都听了进去。
是真的觉得他交不起电费。
……
一片黑暗寂静中，陈煜舟缓慢地提了提嘴角，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像是有块地方塌陷下去，软软的，热热的。
温柠等了很久，身侧也没有传来男人回应的声音。
忍不住皱了皱眉，猜想着他是不是睡着了。
按捺不住心里的想法，她偷偷摸摸地扭过头去看。
窸窸窣窣细碎的声音响起，温柠控制着自己转头的幅度，尽量不发出声音。
头彻底偏过去后，才敢抬眼。
然后，不偏不倚地，对上了一双漆黑的桃花眼。
“……”
温柠若无其事地开口：“原来你还没睡着啊。”
又自然地转头，移开视线：“我还怕你睡着了没盖被子，着凉呢。”
“温半半。”
“……干嘛？”
“我一个人做饭吃不完。”
“嗯……嗯？”
温柠随口应一半，脑海里又反应过来他说的话。
什么鬼？怎么又突然扯到了饭？
陈煜舟不急不慢地继续说：“做多了浪费，做少了又觉得麻烦。”
温柠反复咂摸，渐渐悟出了他的意思。
“你是在邀请我和你一起吃饭？”
“不是。”陈煜舟嗓音低沉懒散，带着点痞劲儿，“我只是让你分担下份量。”
“……”
“噢。”
温柠思绪转了两圈，将这个提议和前面的话结合起来。
这不就是——
陈煜舟没钱在外面吃饭，想着回家做饭吃，找她分摊成本，提高性价比吗？
顿时温柠脑海中勾勒出一个可怜兮兮模样的陈煜舟，怜惜涌上大脑，秒化身为纣王，她觉得他现在说什么她都会答应，更别说摊个钱而已。
“吃！我和你吃！”
“嗯。”
“那我早饭和晚饭都多做一份。”
“好。”
温柠爽快地应下来。
达成目的后，陈煜舟悠悠然合上眼。
嘴角忍不住上扬。
早知道装穷这么有用，他早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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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陈煜舟开车把温柠送到公司前一个路口后。
掉头，又重新堵在十字路口。
拿起手机，拨出个电话。
嘟了一声，那边就接起：“boss，有什么吩咐？”
陈煜舟长睫扑簌，微低了下头。
“给我报个厨艺班。”
杨应：“……”
杨应：“？”
还没等他开口，陈煜舟又淡淡补了句：“川菜，速成那种。”
默了秒，似乎又觉得不可靠，又开口：“算了，没事。”
倏地挂断电话。
杨应一头雾水，低头看了眼手机，确认这不是幻觉。
所以boss是抽了什么风？大早上想要学做川菜？？
好小众的组合句，放在陈总身上更荒谬。
杨应强迫自己丢掉偏见，劝说自己不要妄自揣测霸总的想法，拿钱干活就行。
想了秒，他把手上针对修复所的投标书合上，转身去打了个电话联系川菜大厨。
陈煜舟踏进公司的时候，外公嵇佑白的电话才回拨过来。
他看了眼，接起：“外公。”
“嗯。”
陷入沉默。
陈煜舟早已习以为常，至今为止，外公跟他说过的话他都能倒背出来，不是“嗯”，就是说“听你外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