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发现他睁着眼,目光没有聚焦地落在天花板上,整个人有种飘忽天外的感觉,像是没有了留恋,下一秒就能立地成佛,离开这个世界。
心尖颤了颤。
温柠轻手轻脚走过去,鬼使神差地蹲在他身侧,轻轻地叫他。
“陈煜舟。”
“……嗯。”
“你不开心吗?”
“没。”
“真的吗?”
“嗯。”
又陷入了一片死寂,周围一片漆黑,只有阳台落进来的月光和主卧门口洒下带些温度的暖光。
温柠抬眼看了看没什么情绪波动的陈煜舟,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以前,陈煜舟虽然情绪淡淡的,但整个人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一直向阳的向日葵,永远仰着头,不会屈服。
而不是现在这样,死气沉沉的,像被人折断了傲骨。
温柠不死心,用近乎哄小孩一样的温柔语气开口。
“你说,我有事一定要告诉你。”
“……”
陈煜舟缓了很久,才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嗯”。
温柠眼睛亮了亮。
“那作为交换,你是不是也应该有事就要告诉我?”
带着点期待。
陈煜舟静了两秒。
“单方面答应的。”
“……”
温柠被噎住,不知道说什么,细思一会儿,又觉得他说的没错。
……
更气了。
心里残留的一点怜惜荡然无存,觉得他状态挺好的,还能怼人。
温柠拍拍有些麻的腿,想要站起来,她觉得他自己能好,睡一觉就行。
就像她以前那么多个难挨的夜晚一样。
刚站直身。
陈煜舟冷不丁地开口。
嗓音平静如常。
“你说,”顿了秒,剩下的话又卡在喉咙处,再吐不出来。
温柠扭头看过去,好奇地问:“怎么了?”
陈煜舟坐直身,像是突然恢复出产设置,一扫之前的低落,声音懒洋洋的。
“——那些衣服多少钱呢?”
“……”
温柠无语至极,偷偷地翻了个白眼。
硬邦邦地丢下一句“不知道”,进了主卧,去拿药酒打算揉包,顺带着,开了客厅的灯。
一下子,明亮如白昼。
陈煜舟不适应地眯了眯眼。
剩下的半句话悄无声息地消失,长睫搭下来,遮住黑眸里微弱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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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早。
温柠睡眼惺忪地坐在工位上发呆。
修复所的工作还没忙完,但已经不需要她去拍照了,据说某个风头正火的科技公司,上赶着免费送了几百副智能眼镜过来,不需要操作,眼睛一眨就能拍照,还能全程录像回放。
而且陶瓷的修复工作流程她也掌握得差不多了,只剩实战经验的积累了,所以刘姐让她呆在工位对着视频修复样品,实操一番。
说是样品,但其实是同批次挖掘出来的多个一模一样的文物中,挑了个保存更为完好的文物修复,展览,剩下的放在所里供学习使用,同样宝贵,可经不起她的恍惚。
温柠想起故宫的AR修复展示技术,为什么不可以做个VR的,将操作投影到样品上去呢?
状态不行,温柠决定缓会儿再去修复。
脑海里忍不住闪过昨夜的情况。
例行揉包后,陈煜舟自觉地拿出枕头和被褥铺在沙发上,泰然自若地躺上去。
主卧里的灯亮了一整夜。
温柠以为回到一个人睡的状态,会更加容易入睡,却没想到自己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滚了将近一个小时也没睡着。
几乎丝毫睡意都无。
她将这归结为房间里似有若无的香气。
很淡。
但存在感莫名的很强。
最后失去意识,堕入深层次睡眠的时间,她都已经记不清了。
但直觉不会早,不然今早闹钟叫的时候她也不会那么狰狞,把陈煜舟都叫醒了她还没醒。
最后还是陈煜舟敲门把她叫醒的。
幸好房子离修复所近,才不至于迟到扣工资。
温柠顿了两秒,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没有洗脸。
“……”
是真的没睡醒。
温柠扯了两张纸,朝厕所走过去,洗了把脸,展开纸巾压干水分。
正准备把湿透了的纸巾团成团丢进厕所,离开时,两扇门同时打开,两个她没记清名字的女同事边聊天边走了出来。
温柠错开她们,往垃圾桶走过去。
不可避免地,听了几嘴逸事。
陈氏集团的继承人又被拍到在酒店夜会情人,被人花钱压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