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跟前,温柠抬手挥了挥,打了个招呼。
漆黑流畅的库利南像只潜伏、窥伺猎物的猎豹,熄灯停在路边。
车窗半降,露出一张线条优越的脸。
陈煜舟淡淡地点头,视线在她身上停留,算是回应。
四目相对。
那双漆黑的眼和十七岁时比起来更加深沉,看不出波动,像是平静看不见底的深海。
又透着令人心摄的危险。
温柠先移开视线,长睫振了振,掩下心底的神思。
抿唇,犹豫了下,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上,伸手拉过安全带,系好。
车子倏地开了出去,启动很快。
温柠利用余光扫他一眼,才发觉他今天穿得格外青春,一件挺阔的白衬衫,衣袖半挽,露出结实的小臂,青筋微浮。
莫名让她想起七年前的陈煜舟,桀骜散漫,特立独行,却又心思细腻,极有分寸感。
温柠有些恍惚。
低头,目光落在无意识攥紧群面的手指上才发现,自己指尖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心慢慢地提到嗓子眼,悬着。
其实,直到现在她都有几分恍惚,她怎么也没能猜想到——
她和陈煜舟七年多没再联系过,也没想到,再见面是以陌生人的身份,结婚。
心尖止不住发颤。
有几分恐惧。
对于婚姻的发自内心的恐惧,以及,和陈煜舟再度绑定的不确定的、未知的恐惧。
温柠闭上眼,长睫扑簌,小幅度地深呼吸几口,胸腔起伏,平复心情。
窗外风景不断倒退,驶向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过了没一会儿。
温柠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紧绷的状态中坠入迷糊,视线变得模糊,头一点一点地朝前磕。
车稳当当地停了下来。
陈煜舟有几分懒散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拉回温柠的思绪。
温柠浑身颤了下,从昏昏欲睡的状态中醒过来,有几分迷茫,下意识地抬眼去找陈煜舟的位置。
刚看向他,男人就略微冷淡地收回视线,拉开车门下车。
高挺的背影渐渐淡出视线范围。
温柠从茫然中回过神来,心里涌出一股无法描述的滋味。
过于疏离。
温柠慢吞吞地收回视线,低下眼睫,解开安全带。
手刚搭上把手,车门从外打开。
她错愕地抬头,陈煜舟身高腿长,一身白衣黑裤,逆着光站在她面前,辉煌的光线打在他的发梢,像是给他镀上一层金光。
目光顺着锋利立体的五官一寸寸下移,落到他手里捧着的一束花,怔了怔。
金黄灿烂的向日葵和香槟色的玫瑰交错分布,简约大气,娇艳欲滴,能看出选花人的用心和高雅审美。
明媚的阳光从后打在陈煜舟身上,拓出男人高挑身姿。
温柠掐了掐掌心,压下内心异动,对上他的视线。
陈煜舟看她一眼,又很快收回视线。
“他们说需要一点仪式感。”
温柠垂下眼睫,没继续深究,只伸手接过。
诚挚地说:“谢谢你。”
低头深嗅一口花香,丝丝缕缕的甜沁入心脾。
眼尾有水雾蒸起,又被温柠不动声色眨去。
这是她第二次收到花。
惊喜交杂着感动,心里因为绯闻对他的防范又淡了点。
直觉有些问题,这样的人,那样的少年,怎么会主动陷入大家饭后闲聊的漩涡中。
况且,她记得,十七岁的陈煜舟说过……
思绪及时顿住。
温柠吐出一口气,脑海微微清醒过来。
“谢谢你。”她盯着陈煜舟又郑重地重复一遍。
陈煜舟懒散地站着,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排号。
听到她的话,动作顿了秒,又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冷白的耳垂上有一点红。
又强调道:“路过花店顺路买的。”
这是……有点害羞?
温柠为自己的猜测感到好笑,嘴角上扬,也没有点出他话里的矛盾。
附近五公里的花店都需要提前至少三天预约,怎么顺路?
况且,花瓣上还有精心喷上的一层水珠,明显是提前准备好的。
陈煜舟收起手机,单手攥拳放在唇边,清咳了声,转移话题:“应该快到时间了。”
温柠点头,下车,跟在他身后。
迈进去没多久,遇到一个工作人员,又见陈煜舟变戏法一样掏出包装精美的礼盒递过去。
工作人员习惯地接过,送出祝福:“祝你们百年好合,恩爱如初!”
温柠脸皮薄,有几分不好意思地偏过头去。
倒是陈煜舟欣然地点头:“一定。”
温柠微微偏头抬眼看他,心里忍不住吐槽,即便是个商业联姻,他也挺捧场。
取了纸质号坐在椅子上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