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黎从榻上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正打算到庭院里练一个时辰武,就见绪白端着木盆进来了。
“郡主你醒了,正好洗把脸。”绪白把盆放在枫黎面前,接着捏了捏枫黎的肩膀,“永清公主差人来请郡主去她那里坐坐,说是郡主棋艺高超,想请郡主坐镇将她的几位皇兄打个落花流水,现在人还没走呢,说是一定要等郡主睡醒再说。”
枫黎不由得笑了一声。
自从她轻而易举地赢过公主几次,公主便动了让她帮忙“教训”皇兄的想法。
她不太乐意跟几位皇子对弈,赢了吧,得不到什么好处。
可输了吧……
她才不乐意故意输给谁呢。
所以过去几次碰到要与皇子对弈的情况,她都巧妙地避了过去。
她洗了脸,清醒不少:“你就说春夏交替,忽冷忽热,我感染了风寒,不便过去。”
“是,我这就去。”绪白爽快应声,又嘟哝道,“听说陈总管这几日负责公主那边的翻新事宜,郡主不想去正好,免得又被他缠上。”
“等等。”
枫黎眉头一皱,叫住了人。
她问:“你说陈焕已经正常当值了?”
“是啊,前日我还见陈总管在为太后娘娘礼佛做准备呢。”
“……”
枫黎直接起身,拎起一旁的外衣。
“我帮郡主。”
绪白见状,立刻接过枫黎手里的衣裳,动作麻利,但还是有些不解。
她问道:“那天陈公公到底跟郡主说了些什么?郡主不会是……特意去见他吧?”
枫黎微微扬头,方便绪白扣扣子。
她语气淡淡:“叫他能正常走动了就来见我。”
扣完扣子,她低头,面露不悦。
“他敢不听话。”
先前躲着她也就罢了,是她没法立刻做出决断,让人退下的。
可现在竟还避着她,连话都不听了。
她好歹是主子,看来是她从前对陈焕太宽容了。
绪白看不懂自家郡主的情绪,像是不太高兴,但不止是不太高兴。
她在郡主身边十年有余,几乎不曾看到过这般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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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焕领人来到永清公主处时,便看到枫黎坐在檐下与姜怀泽对弈,永清公主以及大皇子、五皇子则在两人身旁观棋。
众人脸上皆是笑意,一眼看去,就知道他们相处的极好。
公主半靠在枫黎身上,而五皇子仗着年纪小,也凑在枫黎身边。
脚步不由得滞住。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多看了几眼。
只见枫黎忽而抬起头,抱拳笑道:“承让了,殿下。”
“郡主不愧是率领千军万马的将军,棋局上也是运筹帷幄,我甘拜下风。”
姜怀泽输了棋,但并不羞恼,反而真心感叹。
他唠家常一般轻快道:“郡主巾帼不让须眉,若是天下女子都能有机会各抒己长,不知道我大燕能得到多少能人异士,使国家兴兴向荣。”
枫黎一顿,看向姜怀泽。
而姜怀泽冲她弯了下眼眸。
“郡主以为呢?”
姜晟睿敛起眉头,颇不赞同。
他一板一眼道:“自古以来都是男主外女主内,沿袭千年,岂能儿戏?”
许是枫黎在场,他没说什么贬低女子的话。
但态度已经十分明显了。
“皇兄处处都好,就是偶尔古板了一些。”姜怀泽笑了笑,“但郡主已经开了先例,若郡主这般英姿飒爽的女将军在京中坐镇作为表率,说不准能唤起许多女儿家的鸿鹄之志。”
他不躲不闪地看向枫黎,眉眼平和温润,却有种说不出的气势。
有锋芒,但不会因锋芒而伤人。
枫黎轻轻捻了捻指尖光滑莹润的棋子。
这位三皇子还真是……
不知他是真有扶持女子各抒己长的想法,还是说,只拿这个作为拉拢她的说辞。
她与姜怀泽对视,在这个与她同岁的男子眼中看到了踌躇满志的光。
那是一种带着说到理想与目标时充满希冀的模样。
许多守在北地边关的将士说到保家卫国时,就是这个眼神。
不知为何,气氛颇为沉默。
姜昊玉眼珠一转,视线在几人之间绕了一圈。
他往枫黎跟前凑了凑,大咧咧地玩笑道:“郡主姐姐能征善战,京中繁华并无用武之地,岂不是荒废了一身的本领?要我说,让郡主姐姐坐镇京中,反倒有悖皇兄自己的初衷呢。”
说完,他像个小孩儿似的冲枫黎眨眨眼睛。
“郡主姐姐,你说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