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黎无声地宽了宽心。
她总觉得姜昊玉有点儿言外之意,但又不是很能确定。
她避而不谈,只笑道:“各处有各处的好与坏,哪里有十全十美的呢?时候不早了,殿下再不回去,淑妃娘娘怕是要担心了。”
“好吧。”姜昊玉撇撇唇,但没立刻走,又宽慰道,“不是说阿娜公主是输给呈王才会来和亲的嘛,愿赌服输,姐姐不用为旁人太过忧心。”
她若是男人,就能获得更多朝臣的支持……未必会输。
枫黎在心中说完,又略带自嘲地笑了笑。
她跟阿娜,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谁又能笑话谁呢。
她兴许还没有阿娜那么高尚,若她被当成弃子,虽不会叛国,但也绝不会再抓住一切机会为某些既得利益者扫清障碍——来大燕了,还想着帮耶律丹牵制住她的脚步。
“说起来……”她笑看姜昊玉,“殿下怎么知道阿娜公主是输给了耶律丹的?”
姜昊玉别开脸,耸耸肩膀:“我也是听下人八卦,不一定是真的。”
“是么。”
枫黎笑意轻快,一副没当回事的样子。
她冲姜昊玉欠身:“殿下,我有些事,就先走一步了。”
许是最近烦心事多,她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
突然想让陈焕帮她在阿娜与瑞王的婚宴上给阿娜带句话——
我们还有机会在战场上见面么?
她以前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的。
从前,只觉得跟阿娜棋逢对手,现在更觉得有种难言的悲哀。
就好像有个巨大的罩子、有只无形的手死死地压在身上。
不知是不是她多愁善感了。
“绪白,你说……如果我留在京中,为女子为官开疆扩土,是不是也挺有意义的?”
绪白与她无话不说,自是了解自家郡主如今的处境。
皇上防备、殿下笼络,敌人更不用说,郡主永远不回北地才好呢。
就连郡主的亲生父亲……
从没有人支持郡主。
她很心疼,见枫黎这样,眼眶都是一软。
郡主在北地时,哪儿会像现在一般,时不时地敛起眉头面露愁绪?
没有战事,不用有性命之忧,身上不再背负着重担……
想得却更多了。
她问:“郡主妥协了吗?”
“去去去。”枫黎瞪她一眼,“什么妥协,我可不喜欢这个词,只是万一皇上怎样都不肯让我回去领兵,总得想想后路,狡兔还要三窟呢,只有一个准备总归是不够。”
“但郡主以前不是跟我说,天塌下来都绝不低头么。”
“罢了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我才二十,且熬着呢。”
枫黎拍拍绪白的肩膀,又拍拍自己的胸口。
她笑道:“我这好体格,把想留我的人都熬死不成问题。”
“呸呸呸,郡主怎能把死啊死的挂在嘴边。”
绪白跟着笑了,快步追上枫黎。
“我有事要吩咐陈公公,你去问问他在哪。”
枫黎刚说完,就听见了个细微的声响。
对方离她们有段距离,且刻意放轻了力道,但她常年练武,听力异于常人,还是发觉了。
而声音的方向……应是贵妃宫中后面的小门。
她立刻冲绪白无声地“嘘”了一下,竖起耳朵细细地寻。
手掌平行于地面,往下压了压,示意绪白停在远处不要妄动。
她自己轻手轻脚地来到岔口旁,捉住了一闪而过的背影。
正是陈焕。
她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身影。
双眸盯着陈焕离去的方向,抿了抿唇。
指轻轻抚过腰间的昆仑玉坠。
有抹微妙的情绪一闪而过。
半晌,她眯了眯眼:“罢了,日后再说。”
-
围猎是大燕每年开春最重要的活动之一,对于参与其中的王孙贵胄来说,不仅仅是展示自己骑射能力、赢得奖励的比赛,更是可以离开皇宫和京城外出“游玩”的大好机会。
没有太多课业或政事,随着浩浩荡荡的队伍来到京郊,好生休息上一小段时日。
年纪小的孩子们简直是撒了欢,路上就已经兴奋得要命。
见了水草肥美的猎场,更是一个个把笑容刻在了脸上,一片欢声笑语。
皇上心情大悦,脸上的笑意比平时多了几分。
他夸赞道:“亦谦将猎场经营的不错,果然啊,把事交给你,朕放心。”
许亦谦不卑不亢回答:“皇上过奖了,此前猎场都是祖父打理,只是最近这段时间祖父身体欠安,才让微臣代为管理,臣不敢怠慢,但也不敢居功,如今对猎场的管理也只是一知半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