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巴巴地追着她的背影,每天盼着自己可以赶在将军定下夫婿前快点长大。
天知道他得知将军没被赐婚还回到了北地时多么高兴……
可将军只是去了趟宫里,短短半年时间,竟然就被一个太监抢了先机。
先是为了陈焕以军中积压事物繁多为由,停了前几日的晨练;
今日,竟是直接与父亲表明态度。
“将军这样对我,就是为了一个……”
他盯着陈焕,嘴唇动了动。
到底是没揭穿陈焕的太监身份。
他不能做这种事儿。
不能让郡主讨厌。
“你一直听话守礼,我以为你只是跟小时候一样习惯追着我罢了。”枫黎讲得直白清楚,没拖泥带水,“没能发现你的想法,感情上我很抱歉,但从事实上说,我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而我如今有了喜欢的人,又知道了你的心思,再像从前一样相处就不合适了,更何况……”
她摸摸陈焕的背脊:“我不想让我在乎的人多想、难过。”
沈知乐到底是处尊养优又年纪不大,在外被人当面明明白白地拒绝,哪儿还绷得住。
眼眶转眼就红得厉害,水珠在眼眶里直打转。
这时开口肯定是哭腔,他第一次疏于礼数,转身“嗒嗒嗒”地跑了。
“郡主说得太绝,日后若想反悔可就不好说了。”
陈焕别有深意地看向枫黎。
“要真是做得绝,那天早晨我就直接让他离开了。”
最初是总督亲自把人送来拜托她的,她得将事情处理妥当。
不只是因为两家过去关系很好,更是因为两人同为镇守一方的官员,绝不能生了嫌隙,礼数要全,面子上也要过得去才行。
基于此,才特意去了趟沈府把话说清楚。
她觉得自己已经做得很温和了。
“我的态度一直如此。”她将陈焕额前的发捋到一旁,“别再因为他胡思乱想,好吗?”
“谁因为他胡思乱想了,奴这几日忙着打理府邸呢,哪有空想别的。”
陈焕不承认自己那点儿小心思,低低哼了一声,神气得真像是将军府的主人。
他邀功道:“不只是郡主忙碌,奴也忙得脚不离地。”
“有你在我省心多了,得好好犒劳犒劳。”
枫黎搂住他的肩膀,从众多瓶罐中拿起一个。
她递到陈焕面前,示意他试试。
陈焕面上一红:“都说了是为郡主选了。”
他将枫黎手里的放到一旁,牵起她的手摊开在店家面前。
“可有哪种用在手上好一些?”
“有有有。”店家麻利地取出好几种,“请试试,都是店里最好的。”
方才贵人们说话,他一直不好插话。
这会抿抿嘴唇,视线小心地在眼前二人脸上绕了一圈。
“听说那日将军是与入赘的夫婿共乘一马入的城,小人有事没能见着,没想到今日有幸在店中相见……刚刚实在是有所怠慢,还请见谅。”
“无妨,我不似那些娇生惯养的公子哥,无需奉承。”
陈焕承认自己是个小心眼的,非得背后将人阴阳怪气地暗贬一通。
胳膊肘怼在枫黎身上,拿眼角瞥了她两眼。
枫黎笑着附和:“是,我家这位性情温顺、很好说话,你不用放在心上。”
“……?”
陈焕确信,“性情温顺”几个字就是郡主故意埋汰。
他抬脚,在店家看不见的地方踩了枫黎一下。
“就这几样吧,劳烦包起来。”
他选了几种,又从拿出银两放在台面上。
店家摆摆手,将银子推了回去:“您才来临昌有所不知,我家夫人与将军是故交,往日店里出了新品都是要先往将军府送上一份的,又怎会收将军的银钱。”
这话是好心,却叫陈焕有些尴尬。
就好像他是个无关紧要之人,将军从未将私事告知于他。
好在他反应一向很快,立刻接上了话茬。
“今日将军拂了沈小公子的面子,还望不要向外宣扬。”
“哎哟,您太客气了,这不是应该的么?何况沈公子是夫人的弟弟。”
店家眉开眼笑地说着客套话,最后还是将银子收了。
出了铺子,枫黎牵着陈焕的手走在街上。
她侧头,在他耳边笑道:“陈公公在外人面前总是稳重得游刃有余,我想帮忙都没得帮,怎么每每与我独处时,就只知道胡搅蛮缠地耍无赖了?”
陈焕故意挣开她的手,板着脸,不答反问:“奴才还想问问郡主呢,可有想过把奴才介绍给郡主的相熟之人与临昌上下大小官员?奴才整理库房时瞧见过去几年节庆时分的礼单,根本对不上人,再有三个月便是春节,到时候上下走动必然少不了,郡主不介意出丑,奴才还介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