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啊?”陈蒨接过,打开袋子,里面白花花的。
“是南海的沙子耶,正如陛下所说,雪白细腻,南海的落日好美,可惜臣带不回来。”韩子高笑说。
陈蒨突然有点想哭,他抱住韩子高流泪:“阿蛮,这是朕收到最好的礼物。”
“陛下怎么哭了。”韩子高安抚着陈蒨。
陈蒨叹道:“朕虽然拥有千里江山,却只能呆在京城里,哪里也去不了,只有阿蛮知道朕的心思。”
“时辰不早了,陛下和韩将军上榻歇息吧!”王奕在旁提醒。
宫人们围过来侍候两人宽衣解带,洗漱停当,陈蒨捧起韩子高的脸说:“让朕好好看看你,嗯,黑了不少,成州的日头很毒啊!”
“成州是真的热,臣回到建康好不适应,冻得鼻涕都出来了。”韩子高抹了抹鼻子。
“怪朕,害你走得急,冬衣忘带了吧?”陈蒨看着韩子高脱下来的衣服,连件夹绵的都没有,全是单的,心疼地对王奕道:“把朕冬天穿的中衣挑几件好的赏给文招子。”
“臣怎么敢穿陛下的衣服……”韩子高推辞。
陈蒨道:“好了,你又不是没穿过,少在这跟朕假客气。”
韩子高没再说话,王奕偷笑着称诺。
“龙床就是不一样,又大又软,真是舒服。”韩子高躺到御榻上,在上面打了个滚。
“有多少年没和朕睡了?想想还是在门下省的时候。”陈蒨悠悠地说。
“臣还是有点担心,即便臣成了家,若是他们知道臣跟陛下同寝,会不会找臣的麻烦。”韩子高忧虑得又爬起道:“臣还是到侧殿睡吧?”
陈蒨按住他、不容反驳:“你今晚就睡这儿,哪儿也不准去。”
韩子高见他态度坚决,只得重新躺下。
陈蒨在他身边躺下,两人聊起成州的事,聊了几句,陈蒨发现韩子高不说话了,见那人闭着眼、气息均匀,大概是太累了,他又睡着了。
陈蒨伸手碰了碰那人的胡须,暗笑:“这孩子也学大人样留起胡须了,唉——,人终是会长大啊,朕的阿蛮明年过了二十五,就是要奔三十的人了。”
见那人把脚伸到绵被外面,陈蒨不禁摇了摇头,这孩子自小蹬被子的坏习惯一点没变,轻轻给他盖好被子,转过身闭上眼也睡了。
第125章 不好好睡觉
半夜,韩子高睡得正香,忽听见殿外有“枪、枪”的脆响,然后身边那人起身出去,起初韩子高没在意,以为那人如厕,翻个身又睡了,过了好一会,韩子高睁了睁眼,发现那人还没回来,心下猛地一惊,阿蒨出去许久了,怎么还没回来?不会出事了吧!顿时睡意全无,一跃而起。
“圣上呢?”韩子高问守在榻边的内官。
“回将军,刚才殿外来了急报,至尊怕吵到您,去侧殿处置了。”内官道。
什么急报?连觉也不睡,非要马上处置吗?韩子高披上外衣走向侧殿,在门口见到李德。
“有邻,什么急报,圣上连觉都不睡啊?”韩子高问。
李德拉住他、小声道:“卑职跟您说,您可不要跟圣上说是我说的。自您去成州之后,圣上晚上不好好睡觉,夜里也常常处理政务,我和王常侍劝圣上就寝,圣上就说:‘政之所行,在顺民心;政之所废,在逆民心。’每天夜里从宫中小门来送探查民情奏报的人接连不断,圣上还下令凡是传送更签到殿中的人,一定要将更签投在石阶上,让它发出清脆的声音,这样圣上即使睡着了,响声也可以让他惊醒觉察。”
“这还得了?不要命了!”韩子高火冒三丈,就要进去与皇帝理论,被李德拦住,李德苦苦恳求:“您痛快了,圣上不就知道是我说的了。”
韩子高想了想,硬是压住火,站在殿门口听了一会,里面有人正在汇报一项政令颁布后的实施情况,好像是说执行后出现不少问题。
唉——,又不是火烧屁股的大事,就不能明天再听奏吗?皇帝也太过勤政了吧!
心里是真想把阿蒨赶回床上睡觉,但是韩子高还是忍住了,没有进去打扰。
全无睡意的他信步走到殿坪上,建康十一月的夜晚寒气逼人,殿前洒满清冷皎洁的月光,突然兴起想舞剑。
于是从式乾殿里拿了柔肠剑出来,抽剑、旋步、挥腕,只听剑器破空之音,但见银花飞舞。
舞得起劲,韩子高边挥剑、边朗声吟道:
“我有一宝剑,出自昆吾溪。照人如照水,切玉如切泥。
锷边霜凛凛,匣上风凄凄。寄语张公子,何当来见携。
剑头利如芒,恒持照眼光。铁骑追骁虏,金羁讨黠羌。
高秋八九月,胡地早风霜。男儿不惜死,破胆与君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