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蒨点了点头:“明公说的没错,朕再敬明公一杯。”说着拎起鸡首壶亲自给侯安都斟酒,又敬侯安都一杯。
王奕看不下去,提醒道:“桂阳公请坐回您的座位。”
“我和圣上还有话没说完呢,要你这个奴才多嘴?”侯安都一瞪眼。
王奕气得冒火,侯安都胆子也太大了,打了胜仗不得了吗?公然坐在皇帝的御座上,还有人臣之相吗?自已虽为内侍,但与其他内侍不同,是皇帝请自已来的,不是获罪入宫,身份地位和朝堂上的大臣无异,皇帝对自已从来客客气气,啥时成了奴才,正要理论,见陈蒨对自已使了个眼色,意思让自已不要说话,只得忍气吞声。
“明公有什么话要与朕说?”陈蒨笑问。
侯安都道:“过两天是臣的生日,臣想宴请同朝们,只是臣在京中没有府邸,宴请的人又多,没有地方可以摆下筵席,想向陛下借个地方,不知陛下能否同意?”
所有坐在御前的人听到这话都呆住了。
陈蒨不露声色,笑问:“不知明公看上朕的哪座宫殿?”
“哪座都行,反正比臣的营帐要强得多。”侯安都醉眼迷离地说。
“好,朕把嘉德殿借给明公,朕用的供帐水饰也借给明公一套,明公的生日宴会,朕就不参加了,这样你们宾主不用拘束,可以玩得更尽兴,但朕的贺礼还是会送到。”陈蒨道。
侯安都大喜,起身跪在陈蒨面前,叩首拜了三拜,大声说:“臣谢陛下隆恩。”
宴席结束,陈蒨回到式乾殿,命王奕宣诏,刘诚哭着代将军跪领了封赏诏书。
看着沉睡在榻上的那人,自已是多么不容易争取来的封赏,可是对于他又有什么意义呢?自已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坚持? 好像那人会醒似的,唉——
“你们都出去,朕想和文招子说几句。”陈蒨满脸疲惫地坐在榻边。
许胤宗、秦如意会意,两人去侧殿休息,王奕带领宫人们都退到了殿外。
“圣上今天又受气了。”王奕道。
“不是打了胜仗,今天吃庆功宴吗?圣上怎么会受气的?”李德不解。
“你不在现场,我可是肺都快气炸了,别看圣上平常脾气火暴,遇上事可真能忍啊!”王奕说。
“嗯?快说说,怎么回事?”李德好奇地问。
第168章 朕觉得好累
式乾殿内,陈蒨半躺在榻上,怀里抱着那人,颓丧道:“朕觉得好累,皇帝这位子,有时真不想坐了……”
“侯安都,现在越发的放肆,自从他平定王琳后,认为功劳盖世,大肆招聚文武之土,训练骑射,品评诗文,引褚玠、马枢、阴铿、萧摩诃、裴子烈等为宾客,府中动辄聚集千人。其部下将领也大都不遵法度,廷尉制裁追究,侯安都一律庇护,朕点过他好几次,然而他却不知悔改,反而日益骄横。写给朕的奏书是涂涂改改,就像写家信一样随意。当初,重云殿失火,他擅自带甲土、佩戴武器闯入殿内,朕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朕本来还念在他对朕登位立有大功,他犯的这些不法之事,朕宽容不与他计较,但是今日他实在太过分,居然坐朕的御座,还开口要借朕的宫殿给他办生日宴会,朕看他是要造反了,是可忍孰不可忍,朕下定决心要翦除这个心腹大患。只是他部下将土众多,又都是能征贯战,朕该怎么翦除他,才不被他觉察到呢?唉——,阿蛮,你要是醒过来多好,帮朕一起想想办法啊!”
说到这,陈蒨低下头看着那人,眼中流下两行泪水。
“陛下,昨日,侯安都在嘉德殿大宴宾客,他怀抱小妾坐在您的御座上接受宾客的拜贺,全无人臣之相,俨然把自已当成皇帝了,这是臣和御史们联名弹劾他的奏书。”政事堂内,孔奂递上奏书道。
陈蒨接过,放在桌上,说:“朕知道了,中丞还有别的事吗?”
“陛下?您看都不看吗?”孔奂见皇帝不生气,奏书也不当回事,大为困惑。
“陛下,之前侯安都的部下多有犯法,臣的属下去抓捕,都因为跑到他的府里躲藏,而没法抓住治罪,臣也向陛下奏报过,可是陛下每次都说算了,陛下这样纵容他,只怕要生出大祸。”孔奂道:“现在以不守臣礼之罪抓捕他还来得及,莫要等将来他真的犯上作乱就悔之晚矣。”
陈蒨微微一笑:“休文不用担心,朕自有决断。”
孔奂还要劝说,到仲举在旁拉住他小声说:“中丞莫急,圣上会处理的,您就别再提此事了。”
“好,好,臣不管了。”孔奂叹了口气,甩袖出殿而去。
“侯安都实在不像话,陛下这次还不追究吗?”到仲举问陈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