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椿若无其事地摆摆手,望向窗边坐着的青年,她伸出大拇指往身后指了指,道:“没关系,我和人约好啦,嗯……再帮我打包一份三明治吧,谢谢安室先生。”
她说完往座位走去,店内坐满了人。对于诅咒肆虐过的东京而言,目前的人类幸存者基本都是在报复性消费当中。
“夜椿神。”
夜椿刚坐到座位上,对面墨绿发色的青年抬眸望她,“你快死了。”
“……你好突然啊,惠比寿。”
夜椿一脸无奈,拿起勺子,从蛋糕的边角舀起一小块,自然地放进口中,慢慢嚼咽。
“毕竟你不能换代,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惠比寿拿起餐巾纸擦拭嘴角的咖啡渍,认真望她。那人一头浅灰的长发垂至小腿,脸部线条清晰,五官褪去少女时期的青涩,一颦一笑间没有丝毫情绪泄露,像对外竖起密不透风的盾牌。
“我要进黄泉。”他道。
夜椿舀蛋糕的动作一顿,放下勺子,“你说,你要去哪?”
“黄泉。”
惠比寿说完又重复了一遍,“去探望我的母亲伊岐那美。”
“真的假的?惠比寿你脑子还正常吗?”夜椿挑眉,语气重了些,“需要我提前送你换代吗?”
“……我有必须要完成的使命。”
青年神色不变,他摘下了白手套,手掌心长着一颗咕噜转动的眼球,散发出紫色的安无。
“惠比寿?!你疯了?”
夜椿愣住短瞬,咬牙怒瞪他,手中凭空出现一瓶矿泉水,她扭开瓶盖,径直对准那颗眼球泼了出去。
“我没疯,这是完成使命要支付的代价而已。”惠比寿镇定道。
接下来的一句话回荡在夜椿的脑海,惠比寿口型没动,静静望她。
「我试过给妖怪赋名,可惜太容易被反噬。黄泉里有东西能让它们真正地被收服。」
是惠比寿的传音。
夜椿半垂眼眸,盯着惠比寿的掌心。蒸汽般的烟从他的掌心袅袅升起,那一小片紫色安无渐渐蒸发,后者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擦拭水痕,顺手给夜椿递去一包纸巾。
她的手微微颤抖地抽出一大团纸巾,下一瞬,瞳孔蓦地瞪大。
“噗——”
一口血吐出,鲜血浸透了有手指粗的纸巾。
“造物也是违反守恒规则,现在夜椿神的时间继续,也是因为已经违反很多次了是么……跟我进黄泉吧,我能救你。”惠比寿缓缓道。
——轰隆隆。
窗外劈下几道紫色雷电,雷鸣声骇人贯耳,如白昼般的亮光撕裂黑夜的雨幕。
夜椿托腮,侧眸望向天际,她拿起一张干净的抽纸,堪堪擦干了嘴角的血,轻声笑起来,“这怎么办啊?好像被听到了。”
“听到也不能如何,毕竟夜椿神只是陪我去探望母亲。”
惠比寿戴上了白手套,才望向窗外,“时间不多,现在出发吧,夜椿神。”
临近走出店门时,夜椿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她推开门,吊在门上的铃铛回荡。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男声。
“等一下,小姐,您的三明治忘了拿。”
夜椿停下脚步,回眸望见金发青年站在她身前,他伸手递给她一个包装袋,触碰它能感到温热的食物气息。
“谢谢。”她微笑道。
“夜椿神?”
店外的青年同样回眸,撑黑伞站在门口,无声催促她。
“来啦。”
夜椿抬步走去,跟着惠比寿上了一辆黑色轿车,司机是他的神器,一名白发的中年男人。
上车后,夜椿坐在后座,惠比寿在副驾驶。
“惠比寿,你介意在你的车上吃东西吗?”她笑嘻嘻问。
惠比寿透过后视镜看望了眼她,她比上一次见到时瘦太多了。
“请随意。”他轻声道。
夜椿抬手画符,将雨器放了出来,然后将手里拎着的包装袋递给卷毛青年。
“喏。”
雨器愣了愣,接过拿出三明治,他懒懒笑道:“谢了。”
“……夜椿神只带了一把神器?”
惠比寿偏过头望向后座,“不是还有两把吗?”
“这你都知道?”
夜椿瞪大眼,惊呼道:“查这么仔细,惠比寿你不会暗恋我吧?”
惠比寿:……
他面无表情道:“不是你自己把那两把神器放在宣传单上的吗?还明码标价合照二十功德一张。”
夜椿挠挠脸,尴尬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哈……”
近些天她在游戏里颠倒白天跟黑夜,出了现实也稀里糊涂的。自己做过什么事,她后脚就有些记不清了。或许是使用本源神力的后遗症吧。
思忖着,她将头凑到车中间,乐呵呵地继续和惠比寿拌嘴,“所以你还说你不是暗恋我?连我的传单上有什么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