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态的发展已经不是她退让逃避就能相安无事的了。
妈妈说的备选,不是备用保镖人选,是她给她准备的备选之路、试错保险。
桃绪妈妈对女儿的乖巧聪明很满意。
但她丝毫不打算改变主意。
“我对你的爱还不足以用我接下来的大好人生去精心谋划。”
桃绪妈妈不含个人情感的,客观指出她能选择的两条路:“要么学会自己保护好自己,要么、找个可靠的能保护你的人当靠山。”
“虽然只是我的个人猜想……小桃,你也可以试试兼而有之。”
“……”
*
夏油杰的名片上没有私人联系方式。
长泽桃绪等到开学前最后一周,也没有等到他的联络。
虽然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完全放在心上——毕竟她也没真的指望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
妈妈的话只是在告诉她,她得改变原本的心态而已。
桃绪的想法依旧很坚定——远离咒术界。
她并不打算撕掉自己的限制和保护,却也不再把自己的能力当成洪水猛兽。
伏黑甚尔被她拿来练手了好几次,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是,并非每一次都能让术式成功发动。
甚至准确来形容的话,当她刻意想要发动所谓的术式,反而大多数都是失败的。
而成功发动的过程的共通之处……桃绪把那种感觉对应了一下以前。
总结出来就是:她产生了灵感、且画出来的内容很满意。
而成功时的感觉,伏黑甚尔的描述是,冥冥之中仿佛和她缔结了联系,随之而来的短时间过敏一般的不适和排斥感。
总之都很虚无和玄幻。
长泽桃绪越是想要掌握,越用心去观察和感觉,就越深切地意识到,她跟自己的术式的“不同步”。
仿佛中间隔了一层无形的障碍。
她不能直接使用自己的术式,而需要去找到开启的开关,障碍另一边才会随着她的意愿慢半拍或者提前一步发动。
就像是延迟操控的机器。
而在更主动体验后,桃绪很快确认,延迟的那一步是[咒力]。
被她妈妈封存在银行保险柜里的那幅画里的,属于数十年来存储着的[咒力]。
伏黑甚尔也发现、或者说确认了这一点。
不知道他对桃绪妈妈说了什么,总之,那幅画出现在了桃绪的面前。
“用与不用取决于你。”
伏黑甚尔的绿瞳中有种暗暗蛰伏的沉默之色,嗓音低哑:“但是,潘多拉的盒子,一旦打开,就无法再合上了。”
长泽桃绪:“我比你清楚。”
把人打发走后,她独自待在房间里,观察着这幅陌生却也熟悉的作品。
不知道为什么,桃绪对这幅画的印象不深,甚至根本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出自自己的手。
但妈妈不会骗她。
看到内容时直觉也第一时间告诉自己,这就是出自她手。
画面里的场景是一个阴沉细密的雨天,洋娃娃似的小女孩坐在窗边,红黑色的华丽洋裙拖曳在地板上。
没有天空,但大量的冷色一层层抹上去,堆积起来的每一处都在沉默地彰显着天色的晦暗。
女孩稚嫩的脸上表情很淡,仰头望着窗外的黑瞳像是被闪电照亮,有些渗人的兴味。
桃绪看到的第一眼,就觉得她在看她。
整张画的笔触并没有处理好,以至于总体的轮廓模糊暧昧,有点显脏;选择的角度也不好,无法突出重点,光线的处理也不准确……用现在的审美来判断的话,这并不是一幅优秀的作品。
但看到的那一刻,桃绪却有种诡异的、灵魂死而复生的感觉。
当然,桃绪也知道,有时候,不仅仅只有优秀的作品会激发创作者的灵感,粗糙青涩、漏洞百出的作品也会。
但她不觉得是这种情况。
长泽桃绪抚摸着画作里玻璃窗上的如同眼泪的一行水痕。
可桃绪很清楚,她不会这么哭。
她也不会穿这种华丽繁复、张扬到仿佛要将周围全部视线都握紧的裙子。
画里的女孩是她,又不是她。
此后,长泽桃绪问过伏黑甚尔:“你看过那幅画吗?”
伏黑甚尔耸了耸肩:“我原则上不会窥探雇主的隐私。当然,雇主变成目标那就不一样了。”
桃绪试探性问:“那,你有没有听说过,术式失去控制的情况?”
伏黑甚尔不假思索道:“如果你说的是式神使那种的话,操控者死亡或是失去行动能力、又或者是被别的术式影响时,操控的式神就很有可能失控……”
话说到一半,他眼神多了些探究:“桃绪在担心你的画失去掌控?”
长泽桃绪露出一个虚伪的微笑:“我的画有什么时候是受我的掌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