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咒术师不就是一群因为各种执念存活的疯子吗?”
伏黑惠心中还有些震撼。
他忽然想起桃绪之前问乙骨的话,喃喃:“所以你才不仅画了人类里香,还有身为'诅咒女王'的咒灵[里香]——你还问乙骨前辈会不会正常恋爱……”
“怎么可能。”
黑发少女的眉眼间出现几分凉薄的神色:“他诅咒了里香多久,就得诅咒自己多久,十年之后,能不能活都不一定,正常恋爱结婚?这是在欺骗谁呢,也只有他自己跟希望他能走出来的人了吧。”
虽然觉得乙骨前辈对恋人的执念导致他虚构了一个[里香]有点令人头皮发麻的诡异,但忽然代入了自己之后,伏黑惠反而能理解了几分。
但他没有吭声。
因为他很清楚桃绪不会是这样的人。
长泽桃绪已经习惯了他的沉默,只是语气有些不虞:“虽然上次看到[里香]就觉得这次可能要失败了,谁能想到会以这种结果告终。”
“不过,这次虽然没能真正召唤出'里香',但好歹术式生效了——'有没有拒绝'这个条件似乎的确是存在的。”
她端正了身体,揉了揉眉心,闭着眼睛复盘:“我得再找一个不会拒绝我的'灵魂'……”
伏黑惠的手放在桃绪肩头上方几厘米,还没落下,就听到她下一句话。
“我希望惠到时候能在我身边保护我。”
她微微抬头,视线略过他那只手,落在他安静的眉眼间。
长泽桃绪:“你会陪我到最后吧?”
“……嗯。”
*
那之后,长泽桃绪并没有急于找那个“不会拒绝她”的人,而是开始尝试对咒灵使用术式。
术式的确如她所想的发动了。
本该没有实体的咒灵,奇异般地有了确定的容器,除了外形上能让人一眼辨认出咒灵,竟然已经没有多少直观的咒灵气息。
——就如同吉野顺平那样。
……但是还是控制不了。
由于这种情况很明显是更有利于咒灵方,桃绪把每张术式生效的画都撕掉了。
体验过“容器”的实感、试图抓住桃绪再为它们画一幅画的咒灵,也被伏黑惠都完全祓除。
两人在校外为了这些“实验”足足奔波了一个月之久,意识到背后的隐患之后,心照不宣的对此闭口不谈,心惊胆战地保持了沉默。
长泽桃绪的许多想法都被搁置。
她害怕引来更多的危机隐患,更不敢将这些暴露给其他人看。
与此同时——她对吉野顺平产生了更强烈的危机感。
她没有将吉野的事告诉伏黑惠,因此即使危机感达到顶点,也无法与伏黑惠商量。
桃绪纠结再三,最后试探性给五条悟发了信息。
[你觉得吉野的存在正常吗?]
五条悟没有回信息,却敲响了她的门。
白发蓝眼的男人神情中全然是了然:“你想解决掉吉野了?”
“……”
桃绪沉默几秒,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问:“他知道你的情况吗?会暴露吗?”
五条悟笑意更盛:“你果然能认得出来我。”
长泽桃绪:“……原来你不打算躲着我啊。”
“我怎么会躲着你。”五条悟——准确来说,她所召唤出来的疯子,替她理了理耳边微乱的发,慢条斯理回答着,“只是你不会想见到我而已。”
他意有所指:“这是你的世界,我当然会顺从你的心意来。”
长泽桃绪没由来升起一股怒火。
不仅仅是她对“五条悟”的意见,似乎还掺杂了一点别的什么陌生又熟悉的东西,但是她下意识忽略了。
她只是压抑着情绪,努力冷静地反问:“既然是我的世界,你又为什么会出现?”
“你忘了?是你召唤的我。”
五条悟托住她的脸颊,低声许愿般轻声道:“如果你不允许的话我是没办法现身的——是桃绪需要我,我才有的这份可乘之机,得以见到桃绪。”
五条悟问:“桃绪,你觉得你在这个世界活得还满意吗?”
如果换了另一个人,长泽桃绪都要不快地直接驳回——沦为现在这种状况她怎么可能满意的起来!
但问这个问题的是五条悟。
是她亲手画出来的、独自走在前往地狱路上的五条悟。
长泽桃绪微微别开目光,没有看他,垂着眸子轻声道:“至少我不后悔我的每一步路。”
“那恭喜你好了。”
五条悟笑着收回手:“没有面对最糟糕的情况。”
长泽桃绪忽然升起一股恐慌。
“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些的?”
她强撑着说完这句话,完全不想再和这人说了,下意识别开了脸,一副赶客的样子,手攥拳,是自己都没察觉到地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