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番好好坏坏的别扭似乎有了解释,打一开始人家就没看上他。
池锐推开他的手,笑问:“合着你刚知道,前些时候怼我动辄打人骂人说的就是这个?”
沙子地柔软无力,叶际卿攥了攥手指:“嗯,我的错。”
“你从一开始就对我有偏见。”池锐挺不舒服,“都多久了,将错就错呗,跟我道什么歉。”
叶际卿重新按住秋千索,不让他来回晃:“我不愿意。”
池锐又挥开他:“你不愿意就能来找我道歉,我不愿意就不行?”他支住腿,仰脸问他,“你讲不讲理?”
叶际卿突然怀念那个是非不分的自己,至少面对池锐质问时,当下的他能不管不顾地噎回去。
“讲理。”叶际卿低声说,“真错了,别生气了。”
池锐怔怔地看了他半天,低头笑了一声,叶际卿摩挲着手指,绷着唇角:“笑什么笑?”
话音一落,池锐笑的更没德行,挂着秋千索笑的肩膀一耸一耸的:“我的天,道声歉要给你憋死了,叶际卿,至于么,你找个镜子照一下你那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着你了呢。”
叶际卿没来由地也笑了一下,松了松表情问:“行了吧,我真不是故意的。”
池锐歪着头,问他:“叶宝贝儿,你想我怎么办?”
僻静的角落里时不时能听到一阵嬉闹声,后面是一片住宅区,等夏天树荫遍布,小公园这里就会恢复热闹。
叶际卿侧了侧身,被遮挡的光线瞬时打在池锐的脸上。他依旧歪着头晃在秋千架上,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能沉得住气。
池锐的长相并不柔和,剑眉星目眉眼霁明,不经意间会流露出浅浅的凌厉,端庄些瞧人的话是一身正气的帅,可他总是一副风流轻佻的不正经摸样。
冷不丁地就要调戏他一把。
叶宝贝儿?
陆时媛都没这么叫过他。
那些恶迹斑斑的冤诏早就挥之一去,洁白的边角重新叫嚣,叶际卿得承认是他先蛮不讲理,现在托着软肋送到了池锐跟前。
他屈了屈身子,单膝弯曲,手腕搭在膝盖上,少见地说软话:“都行,听你的,我就是...道歉,然后没别的了。”
叶际卿眼里是一圈温润的光,姿态很是迁就。
池锐想起昨天下午陈凛也这样蹲下过,做的是帮林海阳系鞋绳的动作。
他快速地眨了下眼,双腿落地,弯腰将双肘撑在膝盖上,正色道:“我知道你那天可能心情不好,但我那天刚转来,池樱,啊,就是我姐刚给我发配到这里,我心情也差,虽然是你先找茬的,但我也有错,咱俩扯平了。”
如果池锐眼里的小算计没那么明显的话,叶际卿就要以为这事就算和平解决了。
很明显,这人话根本没说完,叶际卿顺着他,嗯了声,问道:“然后呢?”
池锐轻睨着他笑:“然后啊.....”
他状作思考,没几秒钟,脸上一变,霎是凶神恶煞,伸手捏住叶际卿的下巴:“但是!我幼小且单纯的心灵受到了来自你的暴击,给我造成了很多痛苦,你得赔!”
叶际卿自寻被动,下巴被他捏的发痒,刚想挥开他,池锐察觉他的动作,紧接着说:“诶?反抗是不是?你诚心道歉还是糊弄我呢?”
叶际卿脖子一僵,不再试图挣脱:“诚心。”
池锐又往上抬他下巴,叶际卿只能仰脸看他:“以后还动不动就跟我甩脸子怼我了?”
叶际卿想摇头,被卡着不能动,于是开口道:“不了。”
池锐满意地笑了笑:“都听我的?”
“嗯。”叶际卿提着心跳短短地呼了一口气,“你能先放手吗?”
池锐得寸进尺,不仅没放,反而用大拇指揉了揉底下的那块儿皮肤:“刚说完就变脸?”
叶际卿胸口像是被堵住了什么东西,轻声说:“不变脸,保证。”
“行呀。”池锐挑挑眉尖,眼角随之微翘,“那叫声哥听听?”
叶际卿轻笑一声,一缕热气洒在池锐虎口处,他说:“池锐,我可比大,你该管我叫哥。”
池锐坏坏地笑,随后垂眼向他身下扫了一眼,没正行地问:“你确定比我大吗?”
正值青春的年纪,说起话来没皮没脸,叶际卿未经人事也懂他嘴里的浑话。
一想这些事总觉得不堪入目,太过荒唐,可叶际卿心底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自己没表面这么一本正经。
池锐见他不说话,嘶了一声,用力按了一下他的下巴:“刚怎么说的?诚意呢!”
春风悄然吹拂,透过枝丫绕进园内,细细嗅去有一丝极轻的柠檬味飘至鼻尖。
叶际卿眸光缓缓移动,从池锐眼底顺到挺翘的鼻尖,再至那双从不肯吃亏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