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锐笑着皱了皱鼻子,微不可察地点头:“好,我去接你。”
冬雪飒飒而落,飞雪彷佛能将这个世界所有的噪音收纳进去。
一宿良夜,半宿喧嚣半宿安。
池锐醒来时叶际卿已经走了,估计怕他失落,还留了一件毛衣在他枕边。
池锐用手指勾了勾毛衣一边,在被子里赖了片刻,托着腰直起了身子。
“嗯?”池锐疑惑地扬了下眉,这下不光人走了,似乎还带走了某些东西。
柜子顶上空空如也,那六只写满字的纸条消失不见。池锐捂住脸,似是懊恼般长长地啊了一声。
整理床铺有些枯燥,池锐抖一把被子就嘟囔着骂叶际卿一句,枕头被扑翻在地,一抹白色飞出,池锐一怔,止住了骂人的声音。
白色的纸张被轻柔地打开,上面寥寥数语。
-‘池锐,分别的第一天,想你。’
-‘池锐,雪下了一夜,记得穿好衣服。’
-‘池锐,我一直在爱你,从始,至终’
室外的积雪返照着屋内格外明亮,池锐托着这张纸看了又看,小心翼翼地折起,珍而重之地放在了钱包夹层里。
推开窗子一股新鲜冷冽的空气冲入室内,林城的地下铺满了厚重的白色,整座城市银装素裹。
新的一年,瑞雪相迎。
*
晴朗与阴沉的天互相交替着流逝,临场路的生活依旧能一眼望到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安宁无比也祥和无比。
叶际卿周末没有其他安排时便会坐高铁回来,享受一番临场路的生活气息,年底何煦提前休假,带着两位长辈到了海瑜这里。
见到母亲海瑜又惊又喜,然而想到上次结婚回家,母亲对何煦这个女婿很满意,可跟她却没说两句话,不自觉地又紧张了起来。
何煦给母女二人制造单独空间,小厨房内,海瑜像幼时撒娇一般扯了扯母亲的袖子,哽咽地叫了一声:“妈....”
林母由着她扯了几秒,抹了把眼睛,拉过她的胳膊用力拍了一下,拍完之后又立刻揉搓着,嗔骂道:“你是我妈!”
海瑜泪眼婆娑地又唤:“妈...”
二人在狭小的厨房里对视良久,林母提着声音缓缓地诶了一声,末了又嫌弃地瞪了她一眼。
海瑜破涕为笑,抱着为她操了大半辈子心的母亲不肯撒手,林母被她缠的哭笑不得,最后池锐过来说:“海瑜,再不松开该挨揍了啊。”
便利店比以往热闹了许多,随着年味越来越重,叶际卿在春节前夕回来,跟长辈问好之后又跟海瑜互相打了个眼色,拉起她准备好的行李拖着池锐上了飞机。
“海瑜什么时候给我收拾的行李?”池锐瞪着眼问,“我一点儿都不知道!”
叶际卿揉捏着他耳根:“让你知道了还怎么走?”
池锐干巴巴地哦了一声,一路上没再说过话,叶际卿以为他近乡情怯,下了飞机安慰道:“我在呢,池樱要揍你的话我挡着。”
往年海瑜每年都会催促他回家过年,池锐不放心她一个人,说什么都不肯走,今天所有事情都有了结果,便联系叶际卿直接打包赶人。
池锐犹豫了两下:“叶际卿,其实我这几年除了春节,平时回家..挺频繁的。”
“平常回过家?”叶际卿又说,“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池锐调笑着问,“以为我连家都扔了?”
机场外车辆行人络绎不绝,叶际卿安静几秒,忽然幽怨地叹了口气,池锐扭头看他,眼皮一跳。
“所以就只扔了我。”
池锐无声哀嚎,恰好池樱安排的车赶到,连忙拉起准备跟他表演心碎戏码的叶际卿上了车。
池家父母住在近郊,独栋三层装修的简单朴素,院内的菜园子现下光秃秃的,中午吃饭时老池指着盘里的菜,说都是他今年种的。
退休的生活轻松愉快,闲时垂钓坐在院内看云起云落,三个孩子只有池锐不同,活的比兄姐潇洒自由。
“际卿,我儿子挺好的吧?”饭后,老池笑问。
叶际卿坐他对面,点头应道:“池锐非常好。”
“想当初你第一次来我们家,我还想让池恒找人教训你来着。”老池调侃他,“你说你禁得住吗?”
池恒是长兄,整个人是内敛的锐利,脾气秉性跟跳脱的池锐完全不同,老池所谓的那顿揍自然也没落到他身上。叶际卿温和笑笑:“多谢大哥替我说话。”
老池一乐,笑着点了点他。
过了初一陆续有人登门拜访,家族姻亲得意门生排着队地来,池恒在年节事务更加繁忙,几乎年年都回不来,往年池樱陪着老池待客,今年池锐回来她乐得清闲几分。
客厅里,池锐捧着茶杯,神态带着不失端庄的散漫,与一众年纪相仿的人游刃有余地谈天说地,打眼一看就是一位世家公子哥儿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