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际卿不禁想起小时候别人说他不讨喜的话,那份不讨喜随着岁月渐渐长大,孤傲也慢慢在身体里生根发芽。
他突然觉得必须要承认一些东西,他跟叶启邦本质上似乎没有区别,一味地以规律做事,用自己的想法贯穿被人的想法。
叶际卿在床头呆呆地坐了片刻,随后像疯了一般掀开了床上的被子。
“池锐,还有什么?”叶际卿哑着嗓子,“你还藏了什么没有!”
从认识池锐那天起,他就是一直在被套路,池锐能说会演能装疯卖傻,他天生不机灵,活该被池锐当成傻子骗。
林海阳出事他不知道,池锐在分手期间一直在看他,他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池锐究竟还藏了什么!
被子全都被掀翻在地,露出光秃秃的床垫,里面什么都没有,叶际卿被脚下的东西绊到,一下子坐在了地下。
叶际卿很想大喊一声,他仰头去看墙上的照片,每一张都是他自己,不同的时期不同的角度,可每一张都像是一把刀子,带着池隐藏的深情直直地往他心里扎。
他目光僵硬地环顾了下房间,床的另外一面,紧挨着窗户边处是一个衣柜。
叶际卿抹了一把脸,绕过床尾直奔衣柜。
扑鼻而来的是一股熟悉的香味,跟他常用的非常相似,味道却淡了许多。
叶际卿顾不得池锐到底从哪里找来的同款香,这个房间俨然就是池锐本人,他要一点一点全都剥开,看看里面还藏了什么他不知道了,看看他究竟愚蠢到了什么程度。
池锐的衣服很少,夏季的衣服在柜格里放着,冬季的衣服有一部分在上面叠着,有一部分在下面挂着。
叶际卿喘着粗气,如同一个绝望的赌徒在里面胡乱地翻找,埋头翻了半天,一无所获。
他将脸埋在池锐衣服里,双手无力地垂了下去,片刻他猛地抬头,伸手往里一抓,将衣服全都甩了出来。
“啪—”
在粗重的气喘声里这个动静十分细微,叶际卿依旧听到了。
像是碰到了某个开关,他顺着声音回头,一眼就看到了床头一侧放着一个矮小的架子。
“一、二、三、四、五、”叶际卿慢慢地走过去,数着架子上摆放的小桶,“六,一共六个。”
叶际卿歪坐在地下,感觉周围的空气在慢慢收拢。
这里的房子并不隔音,楼上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海瑜端坐在柜台内往头顶上看了一眼,心中默算,哪怕今天叶际卿把里面全砸了,以她现在手里的存款给房东赔一套家具完全不成问题。
不过...叶际卿要是砸池锐的相机可怎么办!
海瑜蹭地站起来,几秒过后又皱着眉坐了下去。
爱砸砸吧,砸完了....她咬咬牙,也能买得起。
海瑜担心相机架完好无损,池锐摆的很整齐,里面的空隙也很大,一眼就能看清没藏什么东西,由于这点它才幸免于难。
叶际卿黑色的衣尾沾染里一些地下的灰尘,他抱着其中的一个桶,明明在笑却有种无声的撕心裂肺。
池锐很随意,最上层纸条都是松松散散的一团,下面的一些就被实实在在地压住了。
从外观看,这些纸条没有任何规律,有的是正经的便利贴,有的是一条口香糖纸,也有一些看不出是什么质地的。
叶际卿手指微动,垂眸掏出了几张纸条。
‘第一千八百二十一天,叶际卿,今天下雨了。’
‘第一千八百五十九天,叶际卿,你那件大衣不好看,下次穿黑色的吧。’
‘第一千七百三十八天,叶际卿,我被人骂了,好想还嘴,算了。’
‘第一千六百五十四天,叶际卿,我头疼。’
‘第一千五百三十六天,叶际卿,芋圆好好吃呀!!!’
‘第一千八百零三天,叶际卿,你又跟谁闹脾气呢?’
叶际卿又去拿最底下的那三只桶,打开以后猛地往里一抓,几张纸条随着他的动作被带出来落在他腿上,他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颤抖地挨个打开。
‘第四百一十八天,叶际卿,你瘦了。’
‘第五百二十五天,叶际卿,今天下雪了。’
‘第五百九十六天,叶际卿,我这里新开了一家面馆,不太好吃。’
‘第六百三十二天,叶际卿,小念发烧了,养个孩子怎么这么费劲,我好愁。’
‘第四百二十三天,叶际卿,我.....好难受。’
眼泪浸湿了几张皱巴巴的纸条,叶际卿盯着那个外观颜色最陈旧的桶,往地下一扣,全都倒了出来。
‘第三十五天,叶际卿,恨我吧。’
‘第四十六天,叶际卿,我耳朵疼。’
‘第六十五条,叶际卿,别恨我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