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说完之后,平静回答,“我请过假了,说节目组叫我有事。”
温晚凝都惊了。
那句“你怎么来了”轻得她连出没出声都难说,他居然还真听见了。
她的意外完全写在脸上。
凌野幅度很轻地笑一下,长指触碰自己的下半张脸示意。
小时候赖以生存的技巧就是这样,早就变成了肌肉记忆,这辈子都不可能遗忘——
即便是现在,周遭音量稍弱一点的时候,他还是习惯性地读唇语。
轻舟已过万重山,温晚凝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是种什么心情。
只是凌野本人都不在意,她只能跟着觉得厉害,像是自带一种加密破译能力,在寂静的世界中来去自如。
她灵光一闪,更小声问他,“我完全静音是不是也行?”
凌野点头,将一双笔直的长腿伸了伸,就停在她纤细的脚腕旁边,暗搓搓地隔空平行。
温晚凝注意到了,但觉得幼稚得要死,懒得真去管他。
只将搭在身前的食指竖起,淡淡送去一个警告的眼神,做的口型完全跟这件事无关,“明天下半季首播,有个线上连线陪看,你在哪直播?”
“在家。”凌野往后靠了靠,球鞋又往她这边继续挪动,直至完全贴上。
温晚凝还沉浸在这件刚回家就要处理的工作安排里,没往脚底下看,“我可能得去工作室,家里网不好。”
“姐姐也可以回家。”
他是朝温晚凝这边看的,眉眼峭竣,浓长的睫天生就带着点清冷的味道。
偏偏声音又是收敛的,低低的那种黏糊劲儿。
让温晚凝瞬间反应过来,他说的那个“回家”指的是什么意思。
第109章 我在飞机上就想亲你了。
她脸上莫名燥热,因为还在公众场合,生生把抬起的手又放下了,“我过去是什么意思,给小报记者冲kpi吗。”
“你手串还戴着吗?”
温晚凝勾了一下头发,强行转移话题。
凌野把左手卫衣袖子拉上去,展示一截空荡荡的手腕给她看,“撞碎了,我收起来了。”
她怔了一下,不知怎的就想起“手串碎了是给主人挡灾”这种玄学,一时间也挺感慨。
身边人半晌没说话,凌野继续道,“剩下的那些还在家里,我下一站会换。”
“你可以来检查。”
他语气很认真,也没什么别的意思。
可温晚凝只是看着他那张开开合合的薄唇,就有点绷不住,老觉得这小子没安好心。
正午刚过,商务舱里的旅客大部分要休息,舷窗遮光帘降下。
温晚凝向上拽起毯子,此地无银地盖过半张脸,“困了。”
一片昏暗中,凌野上挑的嘴角越弯越深。
最后连他自己都有点受不了了,把卫衣的兜帽戴上,抵着温晚凝的小腿悄悄晃了晃,“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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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的初春季节,申城的雨都下个没完,今年也是。
早晨六点多飞机落地,温晚凝被阮佳接上回到家,洗了个澡出来,窗外还是树影摇晃,玻璃被敲得滴滴答答的。
阳台开了条窗缝透气,空气凛冽潮湿,几盆小植物都有点冻萎了。
温晚凝披上棉衣,在空荡荡的小客厅静坐了半天,摸出手机,点进聊天界面的置顶栏,【你睡了吗?】
凌野回复:【没有。】
南半球的灿烂阳光才离开了半天,就已经恍然如梦。
她自己都分不清是想念那边的天气多些,还是想人多些。
那股冲动压都压不住,让她宁愿被觉得出尔反尔,也忍不住向更暖和地方迁移的心。
温晚凝抿唇,聊天框里敲敲删删,就是按不下发送键。
在她纠结的间隙,凌野又发来了新的消息。
【看天气预报,下午有雷电大风预警,还会继续降温。】
【我开了空调和电暖气,很暖和。】
【姐姐要回家吗?】
后面还有一条很短的视频,就几秒钟。
应该是在客厅拍的,亮着她很熟悉的那盏落地灯,光线暖黄。
凌野一只手里躺着胖乎乎的玄凤鹦鹉,红脸蛋鼓鼓,闭着眼睡得很香,时不时往他袖口里拱两下。
温晚凝来来回回看了几次,心都要化了,刚才还在犹豫的念头逐渐变得更清晰,【我没钥匙。】
凌野回,【我下去接你。】
温晚凝撇了下嘴角,【被拍到怎么办。】
对面半晌不语,【我跑得快。】
温晚凝失笑。
这不是个能说服她的完美答案,但她已经决定挺身犯一次险,在这个过于寒冷的日子做点稍微出格的事。
打车到了梧桐区的房子,凌野果不其然已经等在楼下。
七点多的阴雨天,冷雾绵绵,年轻男人靠着金属制的连排信箱斜站着,肩宽腿长,姿态很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