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声说:“我要出去。”
周迟喻闻言,非但不让,还背朝后一倚,长腿交叠,将去路挡得严严实实。
云珂蹙额道:“你让让。”
“我不让,”他眼尾上挑,语气戏谑,相当理直气壮,“想出去的话,你自己想办法,我不介意你从我身上爬过去。”
“你……”云珂有些恼了。
“我怎样啊?”周迟喻的胳膊懒洋洋地搭在椅子两侧,浑身上下写着一个坏字。
他笃定季云珂不会从他身上爬过去。
云珂哼了哼,说:“我要是真有办法出去,你可不许跟过来。”
“当然,”周迟喻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我向来说话算话。”
他都想好了,季云珂要是真爬,他就抱着她一起看电影。
云珂小时候在云水县生活,上树掏鸟蛋、下河捉鱼虾,爬过牛背,翻过矮墙,根本不怕周迟喻这点小伎俩。
她左手扶着前排的椅背,右手摁住塑料扶手,两只胳膊同时用力,身体悬空撑起,轻松一跃,跨栏似的从他腿上跳了出去。
等周迟喻反应过来,云珂已经沿着台阶溜了。
周迟喻愣了一下,又摇摇头笑起来。
他怎么忘了,那可是季云珂。当年,敢坐在校长位置上发言的女孩,她也就是表面看着乖。
云珂走了,周迟喻也没兴趣再看电影。
公司今天没什么事,他干脆驱车回了家。
周景仪正在他家客厅里跳操,音响声特别大,周迟喻嫌吵,拿起遥控器调了静音。
“哥,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电影看完了?”周景仪问。
周迟喻叹了口气说:“没看完,季云珂跑了。”
“跑了?”周景仪先是惊讶,接着笑出了声,“不是吧,你也太逊了。”
“不是我逊,你是不知道她有多……”
话说到一半,门铃响了。
不待周迟喻去开门,门已经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赵文丽撸起袖子杀进来,大喊:“周景仪!”
赵文丽疼爱女儿,平常很少叫她全名。
周景仪顿感大事不妙:“妈……你怎么来了?”
赵文丽声音拔得极高:“我听津渡说你离家出走,还要闹离婚?”
周景仪鼓了鼓腮帮子,非常没有底气地嘟囔:“谢津渡这家伙恶人先告状!”
“赶紧收拾东西回家去。”赵文丽揉了揉太阳穴,有点恨铁不成钢。
周景仪也不打算装了,“我才不回去,您干嘛总说我呀,我哥到现在连老婆都没有呢。”
赵文丽看向自家大龄青年,头疼得更加厉害了:“周迟喻,我明天给你安排相亲。你别再惦记你那漂洋过海的同桌了。她就是现在愿意跟你好,我也不同意。”
当年自己儿子是怎么去了半条命的,她可都还记着呢。
一直沉默着的周迟喻,忽然开口:“妈,实话和您说吧,我喜欢男的。”
此话一出,周景仪和赵文丽齐刷刷愣住。
她哥为了云珂连喜欢男的这种话都敢说。
“你说什么?”赵文丽拿起桌上的车钥匙照着他砸过去。
周迟喻丝毫没有让步:“您要是硬逼着我相亲,我就出柜。”
赵文丽捶着胸口:“哎哟!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我生你们俩,不如生两块石头。”
“石头也未必听话,您看那孙悟空不也照样是石头变得的吗?”
周景仪赶紧扮演孝顺女儿,又是给赵文丽倒水,又是给她顺气,好半天才把人哄回去。
客厅里安静下来,周景仪坐在瑜伽上说:“哥,你放心,我一定帮你追到珂珂。”
“我的事你不用操心,”他在她头顶摁了一下,“操心你自己的事就行,真不喜欢谢津渡就离。”
“你支持我离?”周景仪眼睛睁得老大。
“不支持。”周迟喻说。
“那你还这样说?”
“我支持你开心。”
周景仪鼻头一酸,“靠,周迟喻,你突然整什么煽情?”
“回家和谢津渡说清楚,要离就聊聊财产分割的事。”
周景仪吃过晚饭才回去,她在家门口看到谢津渡的车,又调头跑了。
路过一家酒吧,她给云珂打了通电话:“珂珂,要出来喝酒吗?”
云珂听出自己闺蜜心情不好,同意出来作陪。
这是一家音乐酒吧,木吉他、萨克斯、口琴混合出婉转的蓝调背景音,再配上驻场歌手绵长的嗓音。
无限心事喷涌而出,两姑娘你一杯我一杯地喝酒。
“男人环肥燕瘦,我要踹了谢津渡拥抱美丽的大森林。”
“月月你醉了。”云珂搂住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