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发现,当我被那些无法支配的恐惧包围的时候,我好像做不到她的勇敢和乐观,我只能试图麻痹自己真实的感知,自我欺骗地装作无事发生地活下去。”赫娜哽咽了下,“甚至,甚至一度讨厌她那么无畏地站在我身边,说着跟我要一同面对的话。”
“赫娜……”
“老爸,我错了。”赫娜躺在床上,眼泪顺着面颊流了下来,床单上斑斑点点,到处印着透明的泪痕,“那个混蛋想教训敏敏,他想用她的软肋来击垮我的肋骨。”
赫娜冷笑:“居然想拿赫敏最害怕的事搞她,我说什么也不会放过他。”
“事情都过去了。”赫盛钧喟叹,安抚道:“勇敢不勇敢的,只有真正身处其境的人最清楚,你有你的,你妹妹有你妹妹的,不能混为一谈。”
“是我对不起她。”赫娜说。
“这些话该跟谁说跟谁说,现在当务之急是抓紧时间调理好身体状态,剩下的事我会找人处理。”
“赫小姐?”
门外传来一声询问。
护士过来查房,看见蹲在门口的赫敏埋着头好像不舒服的样子。
屋里响起赫娜的声音,“怎么了?”
赫敏抽噎着抬起头,比了个嘘声的动作。
护士结巴道:“赫、赫小姐,我过来查房。”
“进来吧。”
病房门拉开,光跟着透了进来,将房间一览无余地照亮。
此时,赫敏已经落荒而逃,她边擦眼泪边下楼,耳边全是赫娜刚才说过的每一句话。
不过很可惜,赫娜说错了一件事。
五岁那年的她,其实并不勇敢。
在那个未知生死的环境下,赫敏更多的是无知和疑惑。
因为她的视角里,只看到了同样被绑来的人不哭不喊,安安静静如同无事发生地坐在那里。
如果那会儿她哭哭啼啼,可能会害得人家也害怕。
于曼夏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说过,不要在别的小朋友哭的时候,起哄一起哭,因为她不知道别人的难过从何而起,也不可以在旁边无端添油加火。
悲伤和喜悦都是能传染的。
害怕也是。
所以,赫敏只是一直谨记着于曼夏的教诲,她不想加重别人的恐惧,才强忍着心中的恐慌的。
从另一层面来说,也是那个一起被抓的男孩给她施加了不得不勇敢的压力。
但凡他嚎啕大哭,赫敏可能也就绷不住了。
但她到底还小,白天努力的压抑恐惧,到了夜里,当所有人都睡着,赫敏靠着很小声地抽泣,宣泄一整天的害怕。
以至于在被解救出来后的每个晚上,她都会情不自禁想起那几个害怕的夜晚。
独自面对黑暗的时候,她会抑制不住地掉眼泪,演变到现在,就成了必须留灯睡觉。
而这些事深藏心底,赫敏从未跟人说起过。
赫家的人都知道,那段被绑架的事故是赫敏一直以来的梦魇,能不提一个字才是最好。
而就在刚刚,她偷听到了赫娜的话,才清楚地回想起那段记忆里让她克服不了的黑暗,不光对她挥之不去,也一直影响着赫娜后来的所作所为。
不过还好,误会终究是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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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叮的一声,到了三楼。
蔡雪妍说傅礼宾住在307VIP病房。
赫敏上去敲门,没人应。
隔着墙,里面音乐声轰鸣,惊天动地。
赫敏又敲了一次,终于有护士从病房里走出来。
“请问这是傅礼宾的病房吗?”
护士摘掉耳塞,点点头,眉头皱的很紧,只想赶紧逃离现场。
赫敏捂着耳朵,敲了敲门,幸亏傅礼宾瞧见了她,拿起遥控板,把声音调低。
他有些不高兴道:“不是说了别来。”
头上缠了纱布,脚被吊在上面,一圈圈缠的跟木乃伊似的,傅礼宾看到赫敏没脸见人,“你别看你别看。”
说话间,赫敏已经走了过去。
“你怎么搞成这样?”
她记得当时只是委托傅礼宾去调查下酒吧的监控录像,没想到他会被人打成这副样子。
在女神面前,傅礼宾多少有点包袱,刚还嗨天嗨地地放着动感音乐,现在只想窝在被子里不出来。
“我这不是想给你出气嘛。”傅礼宾看到了今天早上的新闻,这会儿只剩难为情挂在脸上,“是我误会了,还给你惹了麻烦。”
说起这个,他听说了点别的,想求证:“那天晚上,霍宴刚巧过去了?”
“啊。”赫敏应了一声,“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