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佛家,这也是杀生的一种,而且信徒若是自尽,死后是要受无尽业火,堕入阿鼻的,所以这对于信徒而言乃是大忌。”
甜钰这般说,在场众人立刻也明白了过来,可现场的确再看不出来有其他人存在或是胁迫的痕迹,若真是自尽,那必是什么足够惊天动地的原因了。
萧若泽若有所思,他转过头,看了一眼也陷入思索的甜钰,许久未见她了,消瘦了些,她身边那个孩子长高了不少,此刻安静地跟在甜钰身边,乖乖候着。
“一般自缢之人,或可能是被逼而亡,可夫人是萧府主母,萧将军的生母,这般身份又有谁能做到逼迫而亡的结果呢。”
刑部官员也将自己心中所想讲了出来,他虽也有疑惑,但此刻也的确找不出任何实际的证据,只得道:“若是有什么新的线索,请及时联系下官,今日,下官便先告退了。”
送走刑部那些官员,萧府府中下人开始铺设灵堂,屋檐墙头都挂上了素白的绸缎巾布,府内众人也都换上了素服,一时之间,萧府也如同今日阴云一般,沉浸在巨大的阴霾之中。
萧然颓唐地看着自己母亲被放入棺木之中,他握着甜钰,手心冰凉。
甜钰侧眸看他,只见他的眼眶通红的厉害,鼻尖也泛着红,知晓他在压抑自己的情绪,她只得紧握回去,心中泛着酸楚,用行动告诉他自己在他身边,不会改变。
萧然身体本就还处在修复的状态,他今日一直不曾休息,脸色愈发的白了。
甜钰本想劝劝他,还未来得及开口,便看到萧若泽走了过来,他看了眼棺中之人,过了好一会儿,对着萧然道:“我有话对你说。”
萧然转头去看他,后者便也直接迎着他的视线:“想来你也有许多想问的,过来吧。”
萧若泽没有再看他,缓缓朝着庭院外走去。
甜钰看着他的背影,除了比常人走的慢了些,其他同腿脚正常的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
萧然垂眸,看了眼甜钰,双拳微微紧握了些,还是跟在了萧若泽身后,一起出了庭院。
两人就这般缓缓走着,思绪纷飞,间或飘下的一些绵绵雨丝滴落在脸上,才堪堪将飘走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节哀。”
萧若泽淡淡道,他抬头看了眼阴沉天色,又看了眼情绪低落的萧然,继续道:“你母亲生前最后一次出府,是去见大皇子。”
“什么?”萧然愣住,他颤声道:“她...她是去为我求情?”
他神情紧绷,摇了摇头:“怎么会?她从来教导我要忠君,忠于皇室,我此番作为,她...她又怎会?”
此前种种,他有时甚至以为自己就算死在外头,他母亲也不可能为他流下一滴泪,因他父兄之事,她对自己态度疏远,不敢倾注太多情感,他都是知晓的,却未曾想过,她竟会去为自己求情。
这三年,他几乎不回府,她传信给自己最多也是要他娶妻生子,他从未想过,她会帮自己...
“三叔,你的意思是,母亲的死和他有关?”萧然蹙着眉。
“还有一事我也不明白,当年甜钰突然要回丞相府,想来是你帮她出的主意,那么你和大皇子又达成了何种协议,才能让他对甜钰如此熟悉?现在引导我对他产生怀疑,又是为了什么目的?”
萧然稳住心神,严肃了眉目,问出了心中所想。
萧若泽轻叹了口气:“此事,说来话长...”
缠绵阴雨逐渐有些放肆起来,屋檐上的沟壑很快被雨水填满,然后淅淅沥沥从檐边落了下来。
甜钰此前的院子还是过去那般模样,处处都被打理的极为干净整洁,阿婆在看到甜钰的那一刻泪眼婆娑,直说回来就好,活着就好。
甜钰靠着寝屋门房,看着那些滴落雨水,心中一时竟有些恍若隔世之感。
此前在这儿的时候,心中总是充斥着痛苦,想要覆灭一切的绝望。
可现在,她却感受到了内心极致的平静,耳边是丫丫带着小晴儿玩棋的声音,混合着屋外雨声,竟难得让她有种活着真好的感悟。
门外来了一人,是萧世清院子里伺候的人。
“老将军想让小姑娘过去一趟,您看可否让小的带去?”
来人毕恭毕敬,甜钰看了一眼小晴儿,想来是老将军想要确认一番,便点了点头,让丫丫跟着一起过去。
走前,甜钰蹲下身对着萧晴道:“你还记得今日那位白色头发的老爷爷么?”
萧晴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
“他是你的高祖父,是你爹的家人,亦是你的,若是问到了什么话,便据实回答,知道了么?”
萧晴点了点头,乖巧道:“晴儿懂的,对家里人要诚实,娘亲教的说辞都是应付陌生人和坏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