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上午的医院,人群乌泱乌泱的一片,就连狭促的过道上都挤满了人。
医院里暖气开的很足,人人摩肩接踵,光缴费挂号就折腾的杨朔有些微微冒汗了。
辛月在座椅上等他,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他身旁掠过。
“…林飞?”
刚刚经过的这位突然转身,扭过头来。
“…辛月?你怎么在这里?”
果然是他。
辛月看着眼前这位已经两个多月没见神色匆匆的老朋友倍感亲切。
林飞显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辛月,而且还是这样的脚上裹着厚重的石膏的辛月。但辛月看起来面色红润精神很好,一点病气都没有,反而好像比上次分开的时候还要稍胖了一些。
视线停留在辛月身上,林飞下意识的弯身坐到了他邻座的椅子上,手里还拎着一袋子药。
“你这脚怎么了?前两天我给你发微信问你的时候你还好好的,怎么回事这是?”
他语气有些急促,语速都比平时快了许多。
辛月有些抱歉的挠了挠头,“对不住啊,没告诉你是怕你担心。不过我这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今天来医院就是拆石膏来着。”
听到辛月没什么事了,林飞吊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生气,先不说辛月受了伤怕他担心没告诉他,那既然辛月已经回首都了为什么还不找他,他养伤的这段日子,又是谁在照顾他?
林飞欲言又止,想问的话卡在喉咙里半天还是咽了回去。
攥着袋子的手指来回的搓着,与塑料袋摩擦发出的沙沙声淹没在医院嘈杂的人声里。
“…你…现在在哪住?什么时候回来?”
他极其郑重又认真的盯着辛月看,目光相触的一瞬间,又蓦地移开了视线。长睫不自然的抖动着,心脏却猛的抽紧,静静的等待着辛月的回应。
像法庭上等待宣判的上诉人,一分一秒都煎熬万分。
“辛月!”
旁边的人话含在嘴边呼之欲出,眼前的人影已经笼罩在头顶,黑压压一片。
“你好,林飞,好巧,在这也能碰见。”
眼前的人先开了口,截住了辛月还未脱口的话。
杨朔回来了。
他一只手拿着缴费单,一只手随意的插进裤兜里,就那样定定的立在两个人跟前。脸上淡淡的看不出什么表情,唯独那双眼睛像带了钩子似的直直的盯着林飞,像护食的豹子在面对掠食者时发出凛冽狠厉的寒光。
林飞下颌线绷起,抬头看了眼杨朔,又转头看了看辛月,好像明白过来什么似的。话在舌尖滚了一遭还是问出了口,“辛月,他陪你来的。”
不是疑问句。
辛月点了点头,“嗯,杨朔陪…我来的。”
说罢还朝杨朔看了一眼,眉眼里是藏不住的笑意。
“辛月,我们该去看医生了。”
杨朔没忍住再一次出了声。
这时,医院等候位的排号屏上刚好跳到了辛月的号码,清脆的叫号声响了起来。
“林飞,到我的号了,我得进去了,等完事了给你打电话哈,还没问你你咋也来医院了呢,等…”
还没等辛月把话说完,杨朔已经拦腰将他一把抱了起来,径直朝门诊室走去。
他走了两步又转过头来,看了林飞一眼。
只那一眼就令林飞汗毛倒竖浑身不舒服。
医生仔细给他检查了一下,确定辛月恢复的不错,让杨朔陪着他去拆石膏了。
刚一卸掉了厚重的束缚,辛月就迫不及待的想要下地走路。却发现那只伤过的脚软绵绵的,踩到地上像踩在棉花上一样,使不出什么力气来。
“医生说你刚拆石膏,还要恢复一段时间才能正常行走,别着急。”
这是和林飞碰面后杨朔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声音冷冷的,没有什么温度。
“那怎么办啊,我还是走不了…”
辛月扯着杨朔卫衣的一角,扬起修长白皙的脖颈,闪着水汪汪的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他。
显得清纯又无辜。
刚刚垒起的愠恼与不快,一瞬间七零八落的散落了一地。
杨朔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眉间拧起的结还没来的及舒展开,手就不自觉的扶上了辛月的腰,把他圈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明明知道辛月是故意这样跟他说话,明明就只说了这样一句话,他就无奈的再也气不起来了。
他有的时候真恨这样的自己,这么容易就缴械投降,都没有让辛月好好哄一哄自己,再好好的哄一哄自己。
不是设置的底线太低,而是舍不得你难为自己。
“杨朔,我饿了。”
辛月坐在椅子上,仰起头望着杨朔,声音软软糯糯的,抓着杨朔衣襟的手指一直都没有撒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