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修拧紧眉心,抚去怀中人颊边的碎发,“怎的难受成这样?朕这就吩咐人去传太医。”
他侧过脸,向外唤全福海速传太医到太和宫,外面伺候的全福海不解皇上为何突然要传太医,听皇上声音中气十足,不像生了病的模样,大抵猜到又是因宓贵嫔,他不敢耽搁,立即招来小太监,速速去行宫太医处将当值的太医传来。
圣驾回了太和宫,太医来得很快。殿内,陈太医诊着脉象,眉头紧皱 ,觉得这脉象有些奇怪,又说不出为何奇怪,依他多年看诊经验,不可能诊治不出。陈太医又问了几句明裳近日身子可还有别处不适,明裳思忖一番,轻摇了摇头,“并无不适。”
李怀修扶着怀中人的身子,沉下声,“宓贵嫔身子究竟有何不妥?”
陈太医被吓得心口一跳,冷汗又冒出来,他收回手,思量再三,答道:“回皇上,贵嫔娘娘只是先受了凉气,再受惊吓,气虚疲累才致使月事不稳,用药调理即可。”
他躬下身子又道:“这药与娘娘每日服用的汤药并不相冲,娘娘服用三日,若还腹痛,臣再斟酌调整。”
陈太医退身去开方子,李怀修垂眼见这女子脸色比方才红润了许多,稍放下心,“朕还有奏折要看,不舒服就让人到前殿给朕传话。”
明裳倚靠在男人胸怀,乖顺地点头,软声,“皇上也要注意身子,早些歇息。”
李怀修心口一暖,指腹碰了碰女子的脸蛋,唇角扬起一抹浅淡的弧度。
折腾到夜深,御案堆积的奏折还有大半尚未批阅,李怀修一向不喜将政务耽搁到明日,他也习惯了深夜理政,不觉疲惫,走到案后,坐下身,手持朱笔垂目批阅。
四更时分,全福海看一眼漏刻,犹豫要不要提醒皇上注意龙体,该是歇息了,转眼就见皇上起了身,他抬步忙过去伺候。净室备了热水,沐浴过,全福海正要吩咐人进寝殿掌灯,伺候皇上安置,李怀修摆了摆手,怕吵到那女子,没再让他跟着。全福海噤声,带着一等宫人,恭敬地候在了屏风外。
彼时明裳服下药,痛意消退,早已沉沉睡去,李怀修坐到床榻边,低目凝了这女子一会儿,才除衣上了榻。
第072章
仪元殿
昨夜折腾得晚, 行宫中前去雪霁亭的嫔妃们夜中都没睡得踏实,到仪元殿请安,也神色恹恹, 一副困倦的模样。
眼见到了时辰, 宓贵嫔的位子还在空着,众人面面相觑, 昨夜虽是雪霁亭走水,可宓贵嫔人好好的,即便受了惊吓, 也不至于都不来给皇后娘娘问安了。
直到皇后入殿,宓贵嫔还未来,终于有人提起,皇后轻描淡写地看了眼说话的嫔妃,温声道:“宓贵嫔身子不适, 早已告假本宫, 这几日都不必到仪元殿问安。”
闻言, 有人想到昨夜宓贵嫔可是乘了皇上的圣驾离开,不禁酸道:“宓贵嫔也太不知规矩,身子不适, 到娘娘这告假, 怎能还在太和宫侍寝,素没有这样的道理!”
旁人也随之附和,怎的宓贵嫔那般好命,身子不适还能侍寝!嫔妃们越想越气恼,宓贵嫔受宠后, 皇上本就少去别宫,一月能见一回皇上, 她们都够欢喜了,而今宓贵嫔病着,竟也霸着皇上不放,谁知倒底是真病还是假病!
皇后端坐着,扫过殿内嫔妃气恼各异的神情,漫不经心地抿了口茶水,“宓贵嫔告假也是皇上的意思,你们在本宫这议论,是对圣意有所不满?”
众人一惊,惊惶起身,连称不敢。
皇后淡声让她们坐下,“后宫嫔妃能入圣眼,全凭皇上心意,你们在本宫这不满于宓贵嫔,不如回去好好想想,如何侍奉皇上,如何为皇上解忧,为皇室开枝散叶,这才是嫔妃所为。”
仪元殿散了晨安,白答应一早困倦,迷迷糊糊地落在了最后,皇后目光若有似无地在最后离开的女子身上停留了一瞬,便转开了眼。
……
那日皇上叮嘱皇后洒扫别宫让宓贵嫔暂住,已过去多日,仍不见动向,宓贵嫔依旧留在太和宫伴驾,明眼人已看得出来,不论是清扫别宫,还是修缮雪霁亭,都要过上一段日子。
李怀修卯时起身,去上早朝,全福海伺候皇上戴了冠冕,正要随着离开,却见皇上将他拂开,又走回床榻。
帷幔垂着,宓贵嫔正睡在里面,六宫里,能侍寝后,翌日一早从不起身伺候皇上早朝的,也就宓贵嫔这一个主子。
全福海有眼色地退下身。
那女子乌黑的鬓发铺散在雪白的玉肤上,睫如蒲扇,睡得正香。李怀修捻了捻扳指,眸色一暗,屈指,轻掐了那女子脸蛋一下,耳边听那娇滴滴的一道呜咽,那女子惺忪地睁开眸子,湿漉漉地嗔恼,李怀修心绪莫名升上一抹悦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