骓奴道:“若是你的主子有意,请让他自己去见青蘅陈诉心意,若是你有意,也请明明白白地说出来,无需遮遮掩掩,拿主子当幌子。”
步默沉默,许久都未再言。
骓奴不再多说,转身离去。
步默看着他背影,眼神阴沉。
不过片刻,偶然路过的王爷竟出来了。
他旁观了这场闹剧。
步默连忙跪了下来,自请罪道:“请王爷责罚。”
瑾王低头看他许久,半晌后叹了口气:“去吧。”
他准许了。等待步默的虽是军中重鞭,可受刑过后仍能回到王爷身边,做一个忠心的奴仆。
已经很好了,步默告诉自己,王爷一向宽宏大量。
他这次,确实不堪,丢了王爷脸面。
可真的,就这样放青蘅姑娘离开吗?
王爷竟如此舍得,真是大方啊。
天潢贵胄,拥有的何其多,想必自是不同。
如他等蝼蚁,眼皮子浅,若有机会拥有,不肯放过一刻。
求生的机会、向上的机会、权势的机会……他不抓住,等待他的就是无数踩他身上往上爬的蛇虫。
把他啃得骨头都不剩。
骓奴往破屋走去,谁能想到最终拦住他的不是王爷,不是将军,甚至不是王爷的贴身仆人步默,是那次因青蘅放下兵器的兵士。
他们成群在半道上掳走骓奴。
捕猛兽的网捕住了这马奴。
为首的兵士道:“勿伤他性命,放牢车里押边疆去,为大雍做贡献罢。”
原来是丫鬟流筝与松萝兵分两路,为了保住小姐的荣华富贵,一个劝小姐,一个鼓动那日的兵士们逼走马奴。
骓奴竟撕裂了那网,要逃出去,然而兵士们早有准备,一张铁网布下死死困住,如刃伤他全身,越是挣扎越是血液淋漓。
“对不住了。”兵士道,“与其等你卖妻求荣,不如自求多福去。”
也不知兵士脑补了什么,竟一脸正气,正义凛然。
他们虽然无法靠近青蘅姑娘,但愿意守护她。
破屋里,青蘅拎着包袱等到半夜,也未等到骓奴回来。
王爷知道院中发生的事,不知为何,却不管不顾,坐视不理。
他在等一个结果。
倘若那马奴有本事挣脱成群兵士,带走青蘅。
他服输。
若马奴不能……
无能之人,要为自己的无能负责。
深夜时分,尘埃落定。
瑾王心道,是他高看了那马奴,虽是将才,却也无法以一当百。
既如此,青蘅便不值得跟他走。
瑾王这时忘了,若是他自己,也是无法以一当百的天神,连天子也算不上,只是权势富贵的王爷罢了。
瑾王拾掇了自己一番,朝破屋走去。
他要去见见她。
看看她。
如今她的丈夫离她而去,此后,她要如何过活呢?
第21章 她的马
夜这般深了,他还未回来,想必是出了事。
青蘅不再坐等,拎着包袱欲出门。
瑾王却来了。
她看他穿得光鲜,一副胜利的模样,心下冷笑,道:“王爷深夜拜访,所谓何事。”
瑾王见到她,那些轻飘飘的优越反倒散了干净。
在她的眼神下,他不自觉收敛了神情。
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
他是来做什么的,来看她哭泣,看她投入他怀抱么。
卑鄙。
瑾王垂下眸,竟不敢看青蘅了。
青蘅搁下包袱,走到他面前,直勾勾地问他:“你把骓奴怎么了。”
瑾王抬眸:“本王不屑做那般事。”
为了一个女人,强夺良家的妻子,他不需要。
青蘅笑:“不屑?”
真是高贵的瑾王殿下。
她将手搭在他衣衫上,瑾王蹙眉:“做什么。”
青蘅慢慢抚摸上面的纹路,绣得这般好,花费了绣娘多少心思。
“王爷的衣衫如此素美,多少人的心血绣成这一件衣衫,穿在王爷的身上。而我的丈夫穿着破旧的衣衫缝缝又补补,他缝不好,绣不出花色,只是想补好破洞挡挡风。王爷——”青蘅抬眸静静地看他,不恨不怒无怨无情,“我的丈夫去哪了。”
瑾王涩了声,话语堵在嗓子里。
青蘅道:“你想要我,却不敢要我,一个懦夫,如何与我的丈夫相比。”
瑾王攥住她的手,丢下:“煽风点火。”
青蘅笑着抚上自己:“你不敢承认么。”
瑾王看着她,突然道:“是,我就是要你,如何,我承认这一点,你开心么。”
青蘅笑着解开一颗扣子:“开心?”
她笑得寡淡,毫无兴致似的。
惹得瑾王掐住了她的脖颈。
“你为什么要这般笑,你死了,会开心吗?”他掐得不够紧,不深,不用力,真心困惑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