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宿的灯光致力于营造一种氛围感,从他身后打来,在发顶披上一层暖色柔光。
那双仿佛凌驾众生的眼眸,好似能直直望进她心底,读取她的想法。
江好撇过头去,生硬道,“不关你的事。”
他的表情未变,注视着她几秒钟,手腕翻转,松开了她的手。转而却拿过她的手机,当着她的面按下拒绝。
“你……”
她其实没有打算接封缙的电话,可靳斯言的行为,却让她狠狠皱了下眉头。
看着面前居高临下的人,江好显出几分厌烦,她直直望着那双眼睛,一字一句说得果决,甚至有那么些咄咄逼人的意味。
“你不觉得自己很奇怪吗?”
“你来这里做什么?我的死活和你有什么相干?是你亲口说的,没有意义,靳斯言。”
她偏了一下脑袋,似乎不是很明白。
“我只是你的前妻。”
“你越界了。”
她的语气平平,仿佛宣判。
拿过自己的手机,转身就要出门。“房间让给你,我去隔壁住。”
往外迈出一步,身后的人却拉住了她的手。
江好不耐地甩了甩。
靳斯言的掌心温热,低着头,江好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的声音沉沉的,像这窗外的夜色。
“你别去,我走。”
“照顾好自己。”
门从外边关上,锁舌扣上发出清脆的“咔哒”一声。
江好身上的力气像是在这瞬间被抽离,跌坐在沙发上。她往后靠,手背覆在眼睛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之后两天的行程,靳斯言没有出现。她将话说得那样不留余地,江好想他大概是回A城了。
旅行小队回A市的前一天。
因为明天就要结束这一趟旅程,大家都有些舍不得。晚上吃过饭后,民宿不远处空地上燃起篝火,分外热闹。
大家围坐在一起,有人抱着吉他弹唱。都是些耳熟能详的歌,哪怕平常不听,此时听见旋律也能哼上几句。
陆续有住在周围的人加入进来,听歌烤着火互相聊天,气氛很好。
江好偶尔会察觉到视线落在身上,但这视线却不属于周围的人。
那是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摄像小刘拎了几打听装啤酒回来,每人分了一听,边听歌边喝着啤酒。
火焰升腾着,木头燃烧发出“噼啪”的爆裂声,偶尔炸出些火星子。
空气中木炭的味道,江好不讨厌,小时候外婆做饭时,她坐在小板凳上边烤火边帮忙给土灶添柴火,也是这样的味道。
江好有些走神,不知不觉竟也喝完了两听啤酒。
火光跃动着,映在每个人的脸上,暖洋洋的,烘得她有些犯困,手托在下巴上,脑袋一点一点的。
化妆师姐姐问她:“你困了吗?你回去睡觉吧?我先陪你走回去。”
这里距离民宿不过一百米,她朝着对方宽慰地笑笑,“几步路我自己走回去吧。”
路灯昏黄,易拉罐里的啤酒剩了个底,她随意地拎在手里,往回走,一路上还能听见篝火旁的歌声。
与热闹渐行渐远,走进一片静僻中。
她对酒的各个牌子没什么了解,只觉得度数似乎比其他的高一些,有些昏沉可是又不到醉的程度。
民宿的走廊里静悄悄的,江好走到门前,用房卡贴上门锁。
门锁上显示着红光,发出尖锐而短促的声音,带着警示的意思。
江好迟钝地把房卡移开,前后看看确认自己拿的是房卡,而不是身份证或是其他卡片,又把房卡贴上去。
错误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她“咦”了一声,执拗地再要去试,这一回房卡还没触及门锁感应的位置,门却打开了。
江好呆滞片刻,嘀咕着:“这门怎么有延迟……”
她走进门,一头扎进了被窝里。
被窝里熟悉的味道,把她包裹着,让她慢慢放松下来,睡意渐沉。
那天晚上江好做了很长的梦。
梦里靳斯言穿着黑色圆领卫衣,微湿的碎发垂着,极像学生时期的他。
其实江好没见过靳斯言学生时候的模样,他在国外那些年,也几乎不往国内发回照片。所以他刚回国的时候,江好没认出他来。
后来她借住在他那时,在书房见过一张他到国外第二年和导师的照片。长相没有太大的变化,但相较之下,多了几分青涩感。
梦里的他,目光柔和许多。
她像小时候一样躺在他的腿上,他把被子给她盖着,揉了揉她的发顶,“这几天玩得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