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好正要往外走,哪怕不顾一切地顶撞对方。可步子还没迈出去,忽然被拉住了手腕。
靳斯言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身后,
“别去。”
“可她们……”
可就这样算了吗。
江好的眉头紧锁着,少见的蕴着怒气。
靳斯言伸手,指尖落在她的眉心,仿佛试图抚平她蹙着的眉。
“不是让你忍的意思。”
“交给我处理。”
靳斯言晦暗不明地笑笑,转身指了指不远处,两面落地玻璃夹角前的那架三角钢琴。窗外夜色和院子里暖色的灯光,是这一幕的背景。
“还记得吗?”
江好没反应过来他突然跳转的话题,“什么?”
靳斯言的手没有放开,牵着她往前走。他的手很大,轻易可以将她整个手腕握住,皮肤相贴之处,他的掌心干燥温热。
他在钢琴前坐下,见她仍还站着,抬头与她对视着:“来。”
也许是夜色温柔,也许是靳斯言的眼眸引人深陷。
江好在他身侧坐下。
真皮的钢琴凳上,两人并肩坐着。
靳斯言原先攥着她的手,缓缓移动着,改变姿势,直至和她十指相扣。他转头看着她,眉眼温柔,轻笑了笑。
而后,他仍保持着与她十指相扣的姿势,指尖落在琴键上。
久无人使用的钢琴,再次响起乐章。
江好的手随着他的手在琴键上移动着,不敢松手也不敢紧扣,生怕影响靳斯言此刻的弹奏。
眼前的画面似乎与久远的记忆重合。
有一年冬天,外婆带着她来靳家,大人们坐在沙发上,总是说着一堆她听不懂的话题。
靳斯言像童话书里的小王子一般,走过长长地楼梯到她面前,轻捏了捏她气鼓鼓的小脸,“怎么不开心了?”
“我听不懂外婆和爷爷说的话。”
靳斯言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又回身揉了揉她的发顶:“好好还小,只要开心就行了,不用听懂大人在聊什么。”
小江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忽然记起什么似的,“对了,外婆说,现在是你练琴的时间,我不能打扰你。”
“没关系,你想听我弹钢琴吗?”
靳斯言把她抱上钢琴凳。
小时候总觉得这架钢琴很大,江好费劲才能爬上钢琴凳,现在回想起来,也许是她当时太小了。
当时十几岁的靳斯言,正是这样牵着她的手,弹奏着同一首乐曲。
两个画面逐渐重合在一起,江好有些鼻酸。
原来他还记得。
他们曾十指紧扣地弹奏着。
和现在一样。
第十一章 谁的心跳乱了
靳斯言的指骨修长分明,皮肤白皙的手背上布着几道明显的青筋。
江好与他交扣的十指微僵,担心影响他的弹奏,又微微放松些,跟随着他的手在琴键上方移动着,弹奏出的音律柔和而治愈。
相贴的肌肤,分不清是谁的掌心在发烫。
落下最后一个琴音,靳斯言偏过头看着她:“还记得吗?”
视线交错,望进彼此的眼底。
江好点了点头。
和那时候是同一首曲目。
这些年常出现在她梦里,却一直不知道名字的钢琴曲。
远处靳老看着比肩坐在钢琴前的二人,忽而感慨,“很多年没见小言弹琴了。”
立于靳老身侧的陈叔应道:“上一次在家里弹琴,还是在他出国前,也是和好好一起。”
靳老宽心一笑。
“没人比这俩孩子更懂彼此。让他们走到一起,也许就是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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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靳家以往的习惯,没有特殊情况,家宴后大家都会留在这边住一晚。
作为已经领过证的小夫妻,自然没有给江好预备单独的房间。
佣人预备了换洗衣物送来,江好洗漱之后坐在沙发上,沙发另一侧的靳斯言正在看一份文件。
除了靳斯言偶尔翻动纸业的声音,房间里针落可闻,江好后知后觉地有些尴尬,打开手机漫无目的地打发时间。
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却总是回想起她和靳斯言牵手弹琴的画面。
江好打开短视频软件,输入几个关键词,搜索了一会儿,始终没有找到方才靳斯言弹奏的曲子。
她偏过脑袋,看向靳斯言。犹豫片刻,便撞上了他的视线。
她的心上一颤,这才道:“你刚才弹的曲子是什么名字,可以告诉我吗?”
靳斯言还未开口,楼下有一阵嘈杂,接连着是什么东西被砸碎的声响。
这声响来得猝不及防,在安静的夜晚里显得格外骇人。
江好一抖,下意识地抓住靳斯言的袖子。
靳斯言不动声色地低头看着她,却又在她望过来时,偏开了视线。
江好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腾地松手站起身来退开一步。目光闪躲,手脚都仿佛无处安放,指了指门的方向:“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