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差不多了,她带着楚林夕离开了启超有的家。
“不用送我回学校,送我去兼职的地方吧。”楚林夕乖乖地走向车的后座。
金菲雪率先把副驾驶的门打开,把他塞了进去。
楚林夕看着车标和车牌,知道和之前的不是一辆车。
这辆车是金菲雪赶得急,顺手从程南柯那里拿的车钥匙。
楚林夕拘谨地系好安全带。
“还是一天三十的那个?”金菲雪打着方向盘问他。
“现在七十,我身价涨了。”楚林夕面无表情地搞笑着。
金菲雪勾唇笑笑,没再多说。
目送楚林夕离开后,金菲雪找了个空阔角落,她缓缓蹲下,手心里躺着的是那晚程南柯送给她的打火机。
她不自觉地傻呵呵笑了下,咬着烟,点了火。
余光在街角瞥到了一个身影,她整个人愣住。
是她的父亲——金秋平。
“你怎么在……”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气势汹汹的金秋平走过来打断。
“你怎么还和程家那个孩子玩在一起?”金秋平一句话让金菲雪彻底懵了。
她大脑短路了下,反应过来,金秋平刚才把楚林夕认成了程南柯。
“不是他……”她没说完,又被打断。
“你们俩这些年一直有联系是不是,当初就觉得有猫腻,你是不是因为他才不想学散打的?非要跑去学艺术,想考去京北的艺术学院和他一起对吧?”金秋平气得一下子说了这么多。
一大盆脏水泼在了金菲雪身上。
什么跟什么啊。
“金秋平你冷静一点行不行?”金菲雪也冷下脸,跟他直呼其名。
“你看你现在什么样子,搞艺术的都是要抽烟喝酒是吧,和家里不联系,胳膊肘往外拐,你就这么忘本的?!”金秋平说个不停。
金菲雪脑子一气冲上来要炸,“你凭什么说我啊你,这些年你管过我吗你?”
“管你管得翅膀硬了都往外飞了,不是想回家吗?你就说当初是不是因为他放弃的散打?”金秋平瞪着她。
金菲雪张了张嘴,但她无言。
金秋平有她的把柄。
她和程南柯的事情,被金秋平发现过。
“我说了,是因为我的手腕,我的手腕被人踩在脚下,你知道手腕踩在脚下有多疼吗,钻心裂骨的疼痛,你到底这些年明不明白?”
“我害怕,我不要再比赛,是我懦弱,我自己放弃,我早就和你说过的呀?”
金菲雪忍不住对他怒吼,但是她秉持着最后一点耐心,拉着金秋平找到偏僻的巷子。
拉过他手臂的时候,她瞥见他食指上戴的戒指,一把举起,“你也认可我了对吧,不然你为什么还戴着?翻篇吧好不好,是我没用。”
“撒谎!你就是撒谎成性了!我带你去了各个大医院检查了,你手腕根本就没有伤,你少在这骗人了!”金秋平甩开她的手。
金菲雪急得要哭了,简直要给他下跪,“为什么你就是不信呢,为什么不相信,就是有人踩我的手腕,很痛很痛,就是有人踩啊。”
到现在还像千万只蚂蚁啃食的疼痛。
可能真的是谎言吧,为了说服自己懦弱内心的谎言,金菲雪把自己也骗了。
记忆错乱综合症折磨了她好些年,精神疾病本就治疗时间漫长。
她哭着掉下眼泪,“怪不得我妈不要你,怪不得五十岁的年纪被离婚!”
“啪!”金秋平气急了,一巴掌甩过去。
正是金菲雪给他戴戒指的那只手,食指戒指上的装饰,此时也像利刃,划破了金菲雪白皙的脸颊,留下血痕。
明明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了。
为什么?
为什么!
金菲雪红着眼眶瞪着他。
分明父亲也在哭,可是为什么!
金秋平呆愣在原地,手还在发抖。
“我恨你。”金菲雪低声对他说,“我恨你,永远都会恨你。”
“就算以后还是会成为家人坐在同一张桌子上,我依旧恨你。”
“你这种人,不配得到任何家人的信念和爱,你不配。”
“母亲不会选择你,我也不会,从来不是你遗弃了我,金秋平,是我放弃你。”
金菲雪用手撇了下脸上的血迹,和以前一样,她还是没有还手。
她可能做不到楚林夕那样和家里人互殴。
她明明是渴望得到爱的。
她做不到那样纯恨。
因爱而生的恨像是勒在她脖颈的枷锁。
好痛苦。
她引以为傲的作品成为他攻击她的武器。
“折翅挚爱”就是个笑话。
金菲雪身影消失在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