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浪回头看那不停弄出动静儿的书生:“你风寒了?”
书生咳得更厉害。
岑浪拧着眉毛想起来对方是妖王派来的人,道:“明白你意思了,使扇子的,你动手吧。”
“岑公子,此言差矣,”书生抑扬顿挫道,“在下不使扇子。扇子只是饰物。”
岑浪:“……你使什么?”
书生:“剑。”
岑浪:“剑呢?”
“给你了。”书生说。
岑浪回过头环视一圈,发现书生口中的剑还在戟的半月横梁上卡着冒火星儿呢。
书生扇子摇得飞快:“如此看来,只能改天再聚了。”
岑浪点点头,顺坡下驴:“你说的是,那……慢走不送?”
侍卫们爬起来一一捡起地上的兵器,那边儿剑身一横终于找好角度和戟成功分开。
岑浪看着书生和侍卫们的背影,松下一口气,迈开腿走了几步,无端觉得背脊发凉。
抬头望了望,天色不知何时变得黑压压一片。
要下雪了?
正望着,那黑压压的云团骤然动了!
岑浪被这一下惊得头皮发麻乌云中渐渐露出密密麻麻的黑色鳞片,鳞片缓缓游动,只见天色亮开少许,云团消散他面前多出个赤身裸体的男人。
你们太过分了!
刚刨出来的尸体都不给套上一件衣服吗!
头上顶牛角的妖怪不知打哪儿蹿出来,跑到裸身的妖王面前,“咚”一声跪下,双手举着衣物奉上。
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岑浪背过身去。
少顷,身后忽地传来“啪”一声响,听着像抽人耳光。
岑浪转回身,看见穿戴整齐的妖王扬起手,又一巴掌扇在那蓝衣书生脸上!
岑浪:“你怎么打人?”
妖王看向他,哼出一声:“是不该打。”
说完,就近从一个侍卫腰间拔出剑,一剑刺向书生肩头
那书生根本不躲,咬牙任由剑刃没入自己肩头。
“你……”
妖王拔出剑,书生肩头伤口顿时鲜血喷涌!
就在此时,站在前排的人让开,两名侍卫架着柳婆婆走上前,被架住的柳婆婆一脸茫然,显然又认不出谁是谁了。
妖王瞟了眼柳婆婆,目光移到血流不止的书生身上:“你还派人送这老东西回家?心肠这么好,怎么不去九重天上当神仙?”
书生捂着肩上伤口朝妖王跪下来。
妖王又道:“鸣蛇,你给神仙当坐骑,神仙都嫌你不配,只有朕才会重用你。”
说完,妖王扭回脖子盯着岑浪:“不想这个老太婆有事,就跟朕回妖都。”
“好,”岑浪应道,“你们先放人。”
柳婆婆对视上岑浪的目光,眼中迷茫倏而变得有些清亮,动了动干瘪的嘴唇,发出蚊子般的声音。
含混的声音大抵被妖王当作密语,妖王举剑便横到柳婆婆脖子上,厉声道:“你这老东西说什么?”
柳婆婆却没看妖王,扫了眼横在自己脖子上的剑,忽然看着岑浪傻笑两声:“你是不是沈惊鸿?”
岑浪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双望向他的眼睛布满皱纹,却依然如少女般灵动:“是不是啊?”
“是。”岑浪哑着嗓子应道。
柳婆婆忙道:“真是你!我跟你说,我当年找到了南海玄女,她治好了小公子,我陪小公子在仙岛上待得久,浸染了仙气到今天还没死,你呢?你……不是厉鬼吧?”
岑浪红了眼眶:“我不是厉鬼。”
少顷,柳婆婆喃喃道:“那真好,真好啊。”
确实是好的。
柳素问还在,他也在。
岑浪整理了心绪,看向妖王:“我已经答应跟你走,为何不放人?”
妖王冷笑一声,却没有放低横在柳素问脖子上的剑:“你有一身好本事,朕这么放了这老东西,稍后你若施计逃脱怎么办?”
岑浪:“你想怎么办?”
“你自断一条手臂。”妖王道,“朕确保回妖都路上你没有能力逃走,自然放了这个老东西。毕竟不是万不得已,朕不想与沈醉生嫌隙。”
岑浪毫不犹豫朝一名侍卫伸手:“刀!”
那名侍卫犹犹豫豫地不肯递过来。
柳素问突然唤道:“将军。”
岑浪抬眼看她。
“我活的够久,不负将军托付,没想到还能亲眼看见你。”柳素问说着,扫了眼架在脖子上的剑,“其他的也没什么要说,要不就先这样”
说完,柳素问抬起双手一把抓住妖王的剑,竟是要自尽!
岑浪蓦地喊道:“你敢!刚挑的鱼你不吃了?”
柳素问抓着剑停住动作,睁大眼睛:“什么鱼?”
“海鱼!”岑浪抬手比划了大小,“这么长的海鱼!”
那蓝衣书生忽然跪在妖王脚边:“陛下,若事后发现岑浪并非九重天的奸细,而陛下无故砍掉岑浪一条手臂,势必会与沈醉反目,陛下请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