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没接。
“你是妖!”朱十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色,“我们妖做事情就是要强取豪夺!硬气一点!”
说完,朱十一一把将镣铐推到沈醉身前。
沈醉这才接过来。
门关上。
沈醉重新走到他面前,举起镣铐,犹犹豫豫地扣在他手腕上。
锁链摩擦声钻如耳孔,岑浪注视着寒铁反出的银光,想起了以前地牢里锁过他的那副镣铐。
那副镣铐,锁在他手腕时还是崭新,不过三个月,便被他的血锈成斑驳的颜色。
岑浪认出这还是一副穿心镣,铐上两只手腕,再铐上双脚脚踝,人别说逃跑,站直都不容易。
迟迟不见沈醉继续动作,他抬起头看向沈醉。
沈醉也看着他,神色略显复杂,片刻后,将只扣住他左手手腕的镣铐解开摘了下去。
沈醉站起来,后退一步,抬手在半空中一挥,屋中当即多出一面红色半透明的墙。
结界!
岑浪来了妖界之后见不多识不广,这还是头回见到真正的结界!
沈醉不愧是大妖!
他还没感慨完,那墙面蓦然抖了抖,紧接着沈醉捂住嘴猛咳起来。
血腥味浓郁,鲜血顺着沈醉手指缝隙滴滴答答坠在地上。
“沈醉!”岑浪腾地起身跑过去,却被触感软绵的结界拦住,他站在结界里面,“身体这么差你非得逞什么强啊?”
问完,岑浪反应了过来:他是不是看出我憎恶镣铐,又担心我逃跑,所以才布的结界?
沈醉还在咳,咳得岑浪心拧劲儿一般,岑浪还没想明白自己为何拧劲儿,门外又响起朱十一喊:“城主!”
沈醉止住咳,哑声问道:“又怎么?”
朱十一在外头喊:“妖王陛下突然到了!着急要见城主你!”
眼看着沈醉站直就要走向门口,岑浪开口:“你等一下。”
沈醉转回身看他。
岑浪:“过来。”
沈醉不动,还是看他。
岑浪抬手拍了拍半透明软墙:“我过不去,你布的结界不是只有你自己能自由穿行么?”
沈醉眨了眨眼,两步走到他面前。
他抬起手去够沈醉,沈醉向后仰了仰躲他的手:“你又耍什么把戏?”
“对,我天天耍把戏,我把戏耍这么好,明天就去街边卖艺。”岑浪一边说,一边捏着袖口仔细擦掉沈醉唇边的血渍,“出去见人,总不能满脸血去见吧?”
擦得干干净净,一抬眼,不小心触到沈醉投来的目光,岑浪被电劈着了似的退开一步,喉咙突然干得要命,他清了清嗓:“好了,去吧。”
沈醉走出去,从外面合上房门。
那股酥酥的感觉仍在岑浪心口乱撞,他抚了抚心口:怎么回事?我莫不是中了毒?
思忖再三,岑浪心里有了结果:中毒还应该有其他症状,他只是心跳加快,说不准是水土不服。
想通了,脱靴躺上榻,琢磨着再睡一会儿,奈何心跳脸烫这也太不服了吧?
闭着眼睛攒困意,眼皮发酸。
“吱丫!”门被打开的响声传入耳,岑浪立即睁眼坐起来:“沈醉……”
却看见九支夷的脸。
“沈醉?”九支夷横眉竖眼,怒不可遏道,“我拿你当个宝儿,生怕轻薄怠慢,摸你手一下都不敢!你知不知道,为了你,我还把府中三十多个侍妾都送回去了,你竟……竟这么快就相中了那丑陋无比的肺痨鬼!”
九支夷中气十足,喊得岑浪耳鸣。
岑浪忍着耳鸣道:“丑?你看你也能相中他。”
九支夷:“你胡说八道!我对你一心一意,怎么会去相中丑八怪沈醉!阿浪,我跟你发誓,就算沈醉面具下那张脸貌美如花,我也绝不会三心二意!”
岑浪无意间扫见桌上沈醉的獠牙面具,顿时睁大眼睛:“快!”
九支夷:“快什么?”
岑浪:“沈醉去找妖王了,你赶快去!”
九支夷迷迷糊糊点点头,走到门口,又怒气冲冲拐回来:“我知道他去找陛下了,所以我才趁机来救你……”
岑浪信誓旦旦打断:“沈醉没戴面具,你快去看一眼,我不骗你,你亲眼看看沈醉的脸,就知道我不是胡说了。”
九支夷神色狐疑,一步三回头,最后还是开了门,跑步出去了。
一盏茶之后,九支夷回了屋,被门槛绊了一道,踉踉跄跄走到他面前。
就连眼神也是一派醉生梦死恍恍惚惚,嘴里念叨着:“他竟长这样……他竟长这样……”
眼看九支夷要一头撞梁柱,岑浪赶紧出声提醒:“当心!”
九支夷回过神,坚定地望向岑浪:“阿浪,我不是那种看中美貌的肤浅之人,我只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