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儿低下头,畏怯地退了两步,不敢作声。
「我不做一辈子的姨娘,我……我不!」何玉瑞恨恨地说着,满心愤懑不甘,眼泪夺眶而出。
她出身寒微,自小失母,父兄都是赌徒,她十二岁时便被父亲卖到落华楼。鸨儿见她长得精致又有一副好歌喉,于是将她好好养着,想等到一个好价钱再将她的初夜权卖出。
她知道像她这种出身的女子待在落华楼这样的地方,唯有等到花残粉褪,年老色衰才能爬出泥沼。她不服气、不认命,小心翼翼又用尽心机地等待着、蛰伏着,直到舒海澄出现在她生命之中。
她第一眼看见舒海澄时便被他吸引,他卓尔不群、英姿焕发,在一干人中是那么的神采飞扬、夺目耀眼。她告诉自己,就是他了。
于是她利用其他的客人,一次又一次地越来越靠近他,最终在一次宴会上,她成功地让他成了自己的第一个男人。
老天垂怜,她幸运地怀了他的孩子,而舒家也因为她怀了舒家骨肉将她收房。
她以为自己脱离了落华楼人生便能翻转,没想到爬出了泥淖,却又陷进了另一个坑。
原本她是认命的,她想,只要她乖巧听话,没人跟她争,她迟早能得到她该得的位分。
这三年,那老太婆曾为舒海澄觅过两门亲事,一是福阳郑家的长女,二是那未过门就死去的甘氏的表妹。
为了不让任何女人夺去她该得的名分,她不得不托人找上她曾经拼了命想甩脱的兄长——何玉城。
何玉城是个无耻的赌徒,为了钱,什么缺德事都能做。
于是她将值钱的首饰托府中一个贪财的粗使婆子送出府给何玉城,并指使他想办法破坏舒海澄的亲事,而他并没有让她失望。
何玉城虽是无耻赌徒,却有着一张能够迷惑女人的俊脸跟能言善道的嘴。他成功地诱拐了福阳郑家的长女,夺走她的贞操,然后又到甘氏一族的老家龙门去散布谣言,说舒海澄是欢满楼名妓海岚的入幕之宾,意欲纳海岚为妾。
就这样,舒海澄两桩可能成事的婚事就这样断了。
「谁都别想抢走我应得的,谁都休想。」何玉瑞颤抖地抽了一口气,慢慢地缓了过来。
眼下她不能乱,不能慌,她得冷静。她目光一凝,望向瑾儿,「去把黄嬷嬷唤来,别让人知道。」
瑾儿一脸小心地应道:「是。」
何玉瑞看着瑾儿离去的身影,唇角缓缓地扬起一抹冷绝又满含恶意的笑。
第九章 火场中英雄救美(2)
那日对母亲坦白之后,舒海澄反倒轻松了。
许是明白他的性子,知道不能用对付舒海光那套对付他,李云珠虽然对舒士安说了这件事,两老却都未在他面前提起。
因为有舒海澄在暗地里打点张罗,天笑的金工作坊「流年」未开张先轰动。凡是到聚珍斋来的客人,不管对斜对面的铺面是好奇还是无感,卞掌柜跟伙计们都会趁机跟客人们提起天笑及她的作坊,当然还要提及宁侯府千金的笄礼妆扮由天笑一手操刀之事。
果然,客人们得知后无不期待「流年」的开张。
后天十五便是「流年」的开张之日,店里的木工部分已竣工,只要待明天整理一番,就能开始将物件移至店里。
舒海澄自其他店里调来两名可靠的伙计,透过卞河庆将他们介绍给天笑。面谈之后,天笑也决定录用他们。
他想,她这几日一定兴奋得睡不着觉吧?不,何止是她,就连他都满心期待着。
正准备和衣歇下,忽听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警钟声,他警觉地走出厅外细细听个清楚。那确实是走水的通报警钟,敲得又急又响。
他步出院外,唤住一名经过的家仆,「哪里走水了?」
「护院刚才上角楼察看,说城北屠宰栏的方向有火光。」家仆回答。
「什……」屠宰栏?天笑跟她爷爷就住在屠宰栏旁,火势会不会延烧到他们住的小屋?他想也不想,拔腿往马厩狂奔而去,拉了一匹马,来不及上鞍,套了缰绳便策马而去。来到城北,只见天笑跟向锦波住的那条巷子已在一片火海之中。
他下马跑进围观的人群之中,只见救火兵丁正进进出出、来来回回地奔忙着,现场十分混乱吵杂。
他想,天笑跟她爷爷应该已经出来了吧?但他们在哪里呢?
「门梁塌了,进不去了!」突然,前方不远处传来叫嚷。
说话的是救火的兵丁,他们身上披着湿毯,每个都灰头土脸的。
「不行,不行,我的天笑在里面啊!」
「老爷子,咱们一帮弟兄好不容易把你拉出来,你不能再回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