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跳出去,车夫跟车里的主婢四人也同时尖叫惊呼。
她一把抱住马脖子,整个人紧紧地巴在牠身上。她被牠震得上下跳,却还是牢牢地环住牠,然後在牠耳边说:「好孩子,不怕,我在,我在……」
她一边对着马说话,一边揉弄着牠的脖子,接着她伸手摀住了牠的眼睛。
马看不见前路,又听着她的柔声安抚,竟慢慢地缓了下来。
可马车一慢下来,那条大黄狗便随之逼近。
眼见着牠又要扑上来攻击马匹,为了保护马匹并避免牠再次狂奔,尹碧楼双手抓住缰绳,往马的侧边溜了下来,以自己的身子去抵挡大黄狗的攻击。
她脚才落地,大黄狗已扑了过来,开口便往她腿上一咬……
「啊!」见状,车里的主婢四人惊叫出声。
「该死的畜牲!」车夫见那大黄狗咬着脚不放,抓起身边的长棍便要打狗。
「别!」尹碧楼大声制止他。
忍着痛,她蹲低,双手捧着那大黄狗的头,两只眼睛直望进牠疯狂的眼底。
「好孩子,松口。」她说。
这大狗脖子上套了圈,还拖着绳,肯定是有主子的。
大黄狗两只眼睛瞪着她,呜呜地低吼。
「松口,你是好孩子,是吧?」她忍着疼,柔声安抚着牠。
渐渐地,她感觉到牠咬合的劲道轻了许多。
她揉着牠的两腮及脖子,不断地安抚牠。这时,路人纷纷围了过来探看瞧热闹。
终於,大黄狗松开了嘴。
大黄狗的主人喘嘘嘘地追了过来,见牠伤人,又惊又急又愧歉地说:「姑、姑娘,你没事吧?」说着,他赶紧拉住大黄狗的绳子。
这时,车上的穆夫人跟穆雪梅主婢四人已下车,见她脚上鲜血直流,吓坏了。
「老天!学宁,你受伤了!」穆雪梅气呼呼地质问那狗主人,「你为什麽纵狗伤人?」
「姑娘,不、不是的,我……」狗主人一脸懊悔歉疚,「我这条狗两三个月前被一匹大花马踢伤并受到惊吓,没想刚才见到府上的马车经过,就突然发狂挣脱了绳子,我绝不是存心的。」
听见狗主人的解释,尹碧楼这才知道黄狗伤人的原因,再看那黄狗被狗主人紧紧拖着,垂着耳朵、夹着尾巴,一副害怕的样子,实在太可怜了。
路人们围了过来,见黄狗伤人,议论纷纷。
「你那黄狗咬过人,以後肯定还会伤人的。」
「是呀!怎麽可以养这麽危险的狗呢?把牠弄死吧!」
围观群众的挞伐声浪让狗主人无地自容又不知所措,他看着那条彷佛知道自己闯祸而发抖的黄狗,无奈地说:「你这畜牲为什麽要伤人?」
见这几名女眷的穿着及出门的阵仗,狗主人心知必然是富贵人家,如今狗咬伤人家的闺女,他哪里赔得起?唯有交出这条狗的性命才能平息了……
他下了痛苦又不得已的决定,「怪你自己吧!」说着,他抬起脚就要往黄狗的头上踹。
「不要!」尹碧楼见状,立刻伸手护住黄狗。
狗主人见她脚上鲜血直流,竟不慌不惧,还制止他教训这只不受教的恶犬,不禁一愣,「姑娘,你这是……」
「牠不是存心的。」她说。
「姑娘,这狗尝到了血的滋味,以後就野性难驯了。」一旁看热闹的路人说着。
「是呀,要是牠下次又伤人该怎麽办?这狗留不得!」
路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让狗主人无所适从。
「大叔,这样吧……」尹碧楼直视着他,平静温和地说:「把牠交给我。」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一惊。
「学宁,你说什麽呢?」穆雪梅惊疑不解地问。
尹碧楼对着她一笑,然後又看着那狗主人,「牠伤过人,想必大叔心里也有疙瘩,今天纵使带回去了,日後也是多有顾忌,於你於牠都不是件好事。」
狗主人听了一顿,「姑娘说得有理,只不过……你不追究,不要求任何赔偿吗?」
尹碧楼一笑,「大叔就把牠当做给我的赔偿吧!」
「姑娘,你当真?」狗主人难以置信。
「当真。」她给他肯定的回答,并伸出手,「绳子给我吧,牠叫什麽名字?」
狗主人迟疑地将绳子交给她,「……牠叫熊宝。」
她接过牵绳,摸了摸黄狗的头,温柔地说:「熊宝,从今天开始,你就跟着我吧!」
黄狗看着她,呜呜两声。
「大叔放心,我会好好照顾牠的。」尹碧楼安着狗主的心。
狗主人点点头,感激地说:「麻烦姑娘了。」
「学宁,你这是……」穆夫人看得很是疑惑。
「义母。」她笑视着穆夫人,心意坚定地说:「让我把牠带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