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赌九输,这四个字活生生就是他的写照。
可他不信邪,他一定能翻身,一定有吉星高照、把把赢把把赚的一天!今天一定是因为他累了倦了气弱了,才会让庄家占尽先机。
待他回去睡个饱觉,明天晚上再来翻本。
走在石子路上,长长的影子迤逦在地,他晃晃悠悠地奏折,脑袋想着一早便道梅府找他姑母讨钱去。
那姑母虽然嘴巴老是叨念,可只要他耍赖皮,她多少还是会拿出一点钱来援助他的,走着走着,忽地听见身后有不易察觉的声音,他警觉地转过头,可什么都没有。
午夜的街头,只剩下他一人。
一阵风吹来,石念祖不自觉地打了个颤,转过身,他加快了脚步。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逼近,石念祖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便一黑,一只麻布袋子从他头顶罩下,接着有人抓住他。
“干什么?你们是……”他挣扎没两下,一棒子敲到他头上,他便失去知觉了。
再醒来时,石念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他头上套着黑色厚绵布缝的袋子,乌漆抹黑的什么都看不见,手脚也遭綑绑,动弹不得。
这时,他听见有人走进来的声音,而且听那脚步声,不只一人。
“谁?你们是谁?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抓我!”他又惊又气地叫喊着。
接着,他听见移动椅凳的声音。
“你们到底是谁啊?”他的声音里透露着恐惧。
是因为赌债吗?赌坊的人应该不会这样对付他呀!他们明明知道他身后是谁,怎可能对他下手?
进来的人不回应他,只是做着他们自己的事,他不知道他们在忙什么,只感觉到他们在他面前走动。
突然,有人过来拉扯他,力气极大。
那人将他抱起,然后让他站在一张凳子上,他重心不稳,晃了晃,差点儿掉了下来。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快放了我!”
就在他说话的同时,有人快狠准地将一个绳圈套在他脖子上,当他意识到那是什么时,脚底下的凳子已被踢开。
“啊!”他惊叫一声之际,脖子上的绳圈也缩紧,牢牢地圈套住他的脖子,教他痛苦得不断扭动身体。
他喊不出声音,只觉得脖子像是快被拧断了。
完了,我石念祖这回要一命呜呼了。
当这念头闪过脑海时,一双手抱住他的双脚,将他托高,再松开手时,他两脚已稳稳地踩在凳子上。
石念祖吓得快尿裤子了,刚才有那么一瞬,他眼前问过好多荒唐过往。
“大爷,我、我究竟是哪里得罪了你们?”刚才给那么一吊,石念祖怕了、软了,语带哀求,“我要是有得罪你们的地方还请见谅,我、我一定想办法跟你们赔罪……”
“你跟黄老六是什么关系?”终于,折腾他好一会儿的人说话了。
是陌生的声音。
低沉、微带沙哑,光听就可以想像他的严厉模样。
“黄、黄老六?”石念祖有点惊疑,有点慌,为什么有人打听起这号人物?
“你要是敢有半句假话,我就把你吊死。”那人沉声恐吓他。
“不不不,没假话,没假话,我、我跟黄老六是赌友,他……”他颤抖地说:“爷,你们问他做什么?”
“几个月前,你给了他什么,又让他做什么?”
闻言,石念祖心头一惊。将他绑来的人不是毫无理由问他这些话,他们肯定是知道些什么……
“爷,你们究竟想知道些什么?”
“你知道的,我们都想知道,说!”那人又一声震得人心惊的沉喝。
“我、我跟他……啊!”石念祖才一犹豫,脚底下的凳子又一次被踢开。
“呃!呃!”他痛苦得扭动着,像是一尾吃不到水的鱼。
这时,又有人抓住他的脚,让他重新踩回凳子上。
石念祖气喘吁吁地说:“大爷,别、别折腾我了,我、我说……都说……”
“再不说实话,下次可没凳子让你踩了。”
“几个月前,我、我给了他一笔钱,让他上船去、去放火……”
“上什么船?放什么火?”
“长兴商行的船,宁和号……”他说:“有人要梅家大房长子的命,所以……”
“有人?谁?”
“大爷,你们是哪路的英雄啊?”石念祖吓到腿软,“我出来混,也是要讲江湖道义,收了人家的钱,我……”
“不知道是你的江湖道义要紧?还是你的命要紧?”
“我、我不能说啊,如果我说了,就甭想活了……”他哀求着,“那位可是面慈手辣的人物,我惹不起,真的……”
话未说完,他脚下的椅凳第三次被踢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