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再说了。”罗玉梅脸色一沉,“这件事,我绝对不允。”
闻言,梅承嗣忍不住激动起来,“母亲,我喜欢她,我就要她!”
“你住口!”罗玉梅又一次吼他,“难怪你三天两头往馨安居跑,原来你、你好呀,居然这样瞒着为娘?”
“承爷,你真是糊涂!”石嬷嬷气急,“那种跟男子偷偷摸摸的女子,绝不能……”
“她才不是偷偷摸摸的女子!”梅承嗣怒视着石嬷嬷,“要不是碍着我的身分,她不必那么卑微。”
“你……”罗玉梅声线微微颤抖着,“是谁给你这个胆?”
“母亲,我只是想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有什么错?”梅承嗣理直气壮地道。
“真是疯魔了。”石嬷嬷怒气腾腾,“该不是房嬷嬷想让自己的女儿往枝头上攀,这才让她的女儿来迷惑承爷吧?”
梅承嗣气恨地瞪着她,“没有的事!房嬷嬷根本不知情!”
“承爷在馨安居进进出出的,房嬷嬷怎么可能不知道?”石嬷嬷冷哼一记,“说不定连大太太都知情,都怂恿着。”
罗玉梅一听,倒抽了一口气,两只眼睛冷冷地、直直地看着他,“是吗?你嫂嫂她是不是也帮着你们?”
“母亲,绝没有这种事!”梅承嗣极力反驳,“没有任何人知道我跟宝儿的事,再说我跟宝儿淸清白白,并无见不得人之情事,我们只不过互诉情衷罢了。”
他越是反驳,越是解释,罗玉梅心里的疑问便更深。
他在馨安居出入,与馨安居的丫鬟眉来眼去,房嬷嬷如何不知?安智熙如何不知?难道她们真以为一个丫鬟可以坐在正室太太的位置上?她们真要她的儿子娶一个丫鬟出身的女子为妻?她们这是想毁了她儿子的一生吗?
“不、不……”罗玉梅一把抓住梅承嗣,两只眼睛幽深得彷似见不得底的深潭,“娘绝对不答应,不可以。”
“母亲!”梅承嗣吃了秤砣铁了心,“除了宝儿,我谁都不要,母亲若逼我,儿子就上开元寺出家去!”
“老天爷啊,承爷你说的是什么话?”石嬷嬷一副崩溃模样。
“承儿,”罗玉梅紧紧地捏着他的手臂,语带哀求,“你是娘头生的亲儿,是娘的指望,娘求求你,可别这样对我……”
梅承嗣眼眶泛红,似有什么话想说,但牙一咬,又作罢。
他挣开了母亲的手,旋身便跑了出去。
罗玉梅拦不住他,整个人瘫软无力地坐在凳上,神情茫然失措。
“夫人,这不成呀。”石嬷嬷驱前,面容忧虑,“这事是不是要跟老爷说呢?”
“不、不,先别说。”罗玉梅稍稍缓过神来,神情坚定,“别说,再想想办法。”
“夫人,依我看这肯定是馨安居在搞鬼。”石嫂嬷咬牙切齿,“一定是他们故意塞个低贱的丫鬟迷惑承爷,好教他在梅家抬不起头……”
罗玉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手制止着,“别说了,我现在都乱了,总之我绝不让箨事重演……”
闻言,石嬷嬷眼底闪过一抹哀愁及怨憎。
看着梅承嗣对宝儿如此依恋疯魔,勾起了罗玉梅的伤心往事,那过往……都是斑斑血泪呀。
罗玉梅的父亲在娶她母亲之前,便专宠通房丫鬟沈银月,虽娶母亲为正室夫人,却宠妾灭妻,还想方设法将主掌中馈的权力交给了沈银月。
她的母亲性情温和顺服,又不想外人及娘家知道她在家受尽欺凌,于是便一直隐忍着。
她们母女俩人遭到沈银月及其儿女长期欺压苛待,终于有一天,她母亲再也忍不下了。
她母亲在一个雨夜于屋里悬梁自缢,留下了十岁的她。沈银月不怜悯她幼小丧母,反倒变本加厉对她百般虐待,若非她姨母常来探望,她不知能否活下来。
罗玉梅十六岁时,沈银月想随便将她贱嫁,多亏她姨母抢先一步请梅家前来提亲,她才能风风光光地嫁进梅家……
宠妾灭妻之事,断不可能再发生。
为了梅承嗣得以在梅家抬头挺胸,她一定要让梅承嗣娶个门当户对的姑娘!
虽然韩大夫说安智熙的伤得要个把月才能疫愈,但或许是她身底好,半个月时间,她的伤处就已经不太感觉得到疼痛了。
这十来日里,梅意嗣一面忙着商行的生意,一面暗查着圣母之家、宁和号走水等事件,经常过了晚膳时间才回府。
回到东厢这些日子里,两人虽是同房,但梅意嗣因为担心自己不小心碰疼了她,便也不敢与她同床。
幸好是夏日,他打了地铺也不觉得冷凉。
梅意嗣每次出门,都是千叮万嘱要所有人好好照顾安智熙,不得有任何闪失,但只要他在,那些伺候她茶水,甚至帮她脱衣卸履换药等事,他都不假他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