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低声说着,「你离开兖州后,我没有一天不想着你,本想着回到滋阳就让我娘向姨母提亲,没想到你们却已经离开。」
「你根本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在他怀里,她变得柔软,「跟一个你不了解的人过一辈子,不可怕吗?」
「不怕,那表示……」他一笑,「我有一辈子的时间好好去了解你。」
她轻轻推开他的胸膛,抬头笑视着他,「不是应该先了解一个人,再决定要不要跟对方相守一辈子吗?」
「可是你如此复杂难懂,若要将你全盘摸清再做决定,我已经老了。」他以宠溺的眼神注视着她,「所以我想把你娶进门,一边了解着、一边相守着,就这样年年月月,走到最后。」
他这番话完全违背她过往的原则,可是却紧扣住她的心弦。
「你得多了解一个人,才愿意与他厮守一生呢?」他神情认真地,「我这个人很简单,一点都不难懂,你看见的我都是原原本本的我,我不复杂、我不喜欢拐弯抹角、我不装、不藏,我跟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迎上他诚挚又深沉的眸子,她的心颤抖着。
从来没有一个人像他这样渴求着她,彷佛沙漠的旅人渴望甘霖般。她怕这只是一时的激情及想望,很快便会褪去温度,然后犹如一滩死水。
「曾经我以为自己不在意,谁都可以,但是你的出现却让我发现……除了你,谁都不行。」他端着她的脸庞,深情凝视着她,「如果你要我等,我会等的。」
望着他那率直真挚又热烈的黑眸,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打了个寒颤。
见她打了个寒颤,他直觉反应地望向远处。
远处的山头黑云密布,原本宜人的风也开始透着一丝冷意,空气变得湿润,彷佛还飘着丝线般的细雨。
「雨要来了,咱们回去吧。」他说着,牵起了她的手便往回走。
雨幕由远而近,速度相当快,当他们回到岸边的石桥时,原本清澈可见底的溪水变得混浊,且已漫过桥面。
虽说桥面消失,但就着岸边桥基的位置还是可以清楚判别石桥的所在。
楼宇庆看着她,神情凝肃,「牵紧我的手,跟着我的脚步。」
说着,他走在前头,大手牢牢地抓着她微微发抖的手。
水流越来越急,她亦步亦趋,小心翼翼地跟着他的脚步踏上已经淹没在水里的桥面。
怕她跌跤或滑倒,他每步都踏得既实且慢,就在他们走至石桥中间时,忽见齐头水奔至,瞬间水流变得湍急且强劲,还伴随着各种从山上冲下来的木头及沙石。
她一个心慌,竟踏了个空,失去重心,楼宇庆及时拉住她的手,却瞥见一根流木被急流冲至,眼看就要击中她。
见状,他毫不思索地扑向她,两人就这般跌下了石桥,被混浊的滚滚湍流带走。
她是谙水性的,可遇到这种爆涨的溪流亦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楼宇庆将她牢牢地锁在臂弯之中,两人在急流中载浮载沉。
山洪摧枯拉朽,不断地将上游的木头或沙石往下游带,她被他紧紧地抱在怀中,视线越过他的肩膀,看见那些漂流物不断地打在他身上。
他用他的身体护着她,毫不迟疑地。
他一边护着她,以免她遭到如野兽般的山洪伤害,一边费力地想游向岸边,可流水急猛无情,不断地将他们往前带。
天空乌云密布,雨势滂沱,水流亦一波接着一波地冲击着他们,两人像是陀螺般在山洪中打转,一圈又一圈。
就在此时,楼宇庆看见一大截的倒木朝着他们的方向而来,犹如闪电般迅疾。
他伸出手臂护住她的头,当那倒木撞上他的手时,他直觉地绷紧臂肌,以血肉之躯力搏大自然之力。
那倒木因他的反击而旋转并改变方向,可在转向的同时一根树枝自水面中冒出,直直地刺向他的眼睛。
他及时将头一偏,树枝在他的头上擦出一道伤口,瞬间鲜血淋漓。
看他受伤流血,秀妍的心像是被狠狠戳了一刀般,痛得她眼泪直流,心痛不已的望着他的脸。
要不是被她拖累,他可以越过石桥的,要不因为她,他应该已经上岸了,要不是为了她,他不会受伤、不会有生命危险。
楼宇庆顾不得自己的伤,甚至也感觉不到痛,他一心只想着要带着她脱离险境,此时他发现前方不远处有块突出溪岸的石头,岸边还有一株被大雨打到折腰的柳树。
他奋力地抱着秀妍往那块石头的方向划去,石头卡住他们的同时他伸手抓住垂柳,使尽全力地往岸边靠。
他单手将她推上了岸,「抓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