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晚,金玉娘还差人给他们送来丰盛的晚膳跟点心。
分配房间时,秀妍分到了边上的一间小房间,旁边便是厨房跟澡间。
在来的路上,为了挑捷径而远离官道的他们走进偏僻的峡谷,然后遇上经过的马匪,马匪看他们是商家女眷,不只劫了财还想掳人勒赎。
在那万分危急的当下,周娘子一把抱住秀妍,喊得撕心裂肺地,「别!别带走我家小姐!」
马匪头儿一见,立刻将秀妍给拉了去,要他们十天后拿真金白银来赎人。
赵娴本想着进了城再让娘家兄长去与马匪交涉,可周娘子认为马匪凶恶,秀妍应是回不来了,再说,被马匪劫了去的姑娘就算活着回来也与死无异,还不如当是缘尽了,回头跟支开文说她路上染了恶疾死了,还能保她清誉。
秀妍七岁进支家,赵娴也算是她半个母亲,自然是放不下的,可也觉得周娘子说得有道理,内心很是痛苦挣扎。
没想到隔天灰头土脸、一身狼狈的秀妍出现在支家一行人歇脚的茶亭外,吓坏了所有人。
没人问她怎么回来的,她也没说,大家心照不宣,彷佛这件事情不曾发生般,但它像是一根烙铁,在大家心里烙了印子,尤其是赵娴、支希凤及周娘子。
赵娴心里有愧,但护着亲生骨肉也是人之常情。
对于母亲及周娘子牺牲秀妍之事支希凤不能谅解,可想起被马匪掳去后可能的遭遇,她又庆幸着自己全身而退,为此她内心纠结。
至于周娘子,她认为支家养秀妍十年,报恩也是应当,她一点都不觉得罪恶,反倒因自己当时机智护主而沾沾自喜。
秀妍是平安回来了,但每个人都觉得她废了、毁了、污了,这一路上,所有人都避着她,连跟她对上眼神都怕,就连那不自觉心虚的周娘子都不禁回避着。
还看着她、甚至是「盯」着她的,只有周娘子的儿子元荣。
她不在乎大家对她视而不见,相反地,她觉得这样很好、很自在,让她有足够的时间去面对及观察她所处的新世界,而不必耗费心神去应付或侍候谁。
夜里她睡不着,起身着衣走出房间。
院里静悄悄地,担心惊扰到其他人,她轻手轻脚地走出院子,在小院周围的庭园走动。
九月了,夜里的空气沁凉甜美,她站在一株不知名的大树下深呼吸着,胸口填满了让人心旷神怡的气息。
突然,有人抓了她的肩膀——
她猛地转身并退后两步,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元荣,他是什么时候跟出来的?
「夜里不睡,你在这儿做什么?」元荣的两只眼睛在她的脸上及身上游移。
她秀眉一拧,「我有必要告诉你?」
她的反应让元荣愣了一下,露出狐疑的表情。「你这丫头是中了邪不成?像吃了炮仗似的。」
是啊,她合该跟从前一样怯懦畏缩,一副寄人篱下、仰人鼻息的孬样,才不像是中邪吧?
「别烦我,我想一个人静静。」说着,她转身想走。
「慢着。」元荣再一次扣住她肩膀。
她抖开他的手,转身直视着他,眼神不悦且强悍。
迎上她那不驯的眼神,元荣冷哼一记,「你拿什么翘?也不想想你这身残破的身体,大家躲着你都来不及,我肯碰你那是你的福气!」
「残破的身体?」她蹙眉嗤笑,不以为然,「我四肢健全,连根手指头都没少,什么残破的身体。」
「你让马匪掳去了还不破?」元荣的眼神及言语都充满了羞辱及嘲笑,「说吧,你让多少男人碰过了?」
秀妍冷眼看着他,像看着一只虫子似的。
「你这可悲的家伙,回去找你娘亲吧!」语罢,她再度转身。
她的态度激怒了元荣,他伸出手,一把抓住她的肩膀,「不准走!」
秀妍扣住他的手腕,借力使力,一个过肩摔,轻轻松松地就将他摁在地上。她一脚压着他的背,一手摁着他的脸,他想挣扎,脸便在地上磨擦。
「啊……啊,你放开!」他疼得哇哇大叫。
她摁着他的头,用手掌羞辱地拍打他的脸,在静寂的夜里特别的清脆响亮。
「如果你不想让这张丑脸更丑,最好离我远一点。」她语带威胁,「我就算跟猪狗牛马羊睡,也不跟你睡,你听见了吗?」
「你……你敢!」元荣动弹不得,却还虚张声势地,「要是我跟我娘说,你就——」
「啧,你这臭妈宝。」秀妍一脸不屑又不悦地,压着他的脚稍稍用力。
「啊……啊!」元荣疼极了,哇哇大叫,「快松开!」
「你不知道什么是妈宝吧?」她笑问着他,「就是像你这种仗着娘亲得势就盛气凌人,被教训了又只会找娘亲哭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