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生头马本在天高地阔之处奔驰,却被套进了小小的马康里进行育种,想必是不会开心的,如果马母不接受它,相看两相厌也是必然……你说,这是不是跟人一样?」
他微怔,「跟人一样?」
「当然。」喝酒让她很放松,一放松,她无话不说,毫无保留地将自己所学所知与他分享。
「就拿少爷来说吧!」她直视着他,神情严肃,「你本来可以随心所欲的选择你想跟 她微顿,想着该怎么把那件事用含蓄的词汇说出。
「恩爱?」他语带试探地。
「对,恩爱!」她觉得这两个字用得极好,「你本来可以自由挑选喜欢的女子恩爱,可有人觉得你人高马大、英俊非凡,定可繁衍优秀的子嗣,于是便将你掳去关起来,然后丢给你一个你根本不认识的女子,强迫你跟她恩爱,你愿意吗?」
她的举例让他有一点尴尬,可又觉得她这举例很浅显易懂,贴近事实。
「我拿少爷跟野生头马相比,不是冒犯你,只是……」看他微蹙着眉,她以为自己冒犯他了。
「你没冒犯我,楼家单传的我确实与种马无异。」他不以为意地一笑。
她讷讷地,「种马对男人来说其实是一种赞美褒扬……」
说完,她默默地喝了几口酒。
「你说的没错,被强迫跟自己不喜欢或是不熟悉的女子恩爱,确实让人很不悦。」楼宇庆摩拿着下巴,「可我就是需要那匹头马跟自家的母马配种,那该如何?」
「培养感情。」她说,「对于环境的不适应,可能会对头马造成身心上的窘迫或是忧郁及焦躁,如果尽量让它们在原本的环境里相处或许会好些。」
「你是说……」
「在河边设置育种基地。」她说,「晚上让它们回到马场,白天让它们待在河岸边或许可行。」
他认为这建议可行,但如今设置育马基地恐怕有点赶。
「搭建育马基地不是三天两天之事。」他说。
「设下栅栏便行。」她提议,「在河边设基地只是为了让头马可以在原本的环境里活动,并不需要隐密或是遮风避雨,所以只要围出足够的空间让它无法脱离掌控便行。」
闻言,他恍然大悟,豁然开朗,「你说的对,我们居然都没想到。」
「我跟动物相处或进行交流时会试着去同理它们。」她说,「就是将它们设想为人,再以自己的立场跟感受去剖析它们的行为。」
他以赏识的、崇拜的眼神看着她,深深一笑。
「我们这些粗人的脑袋就是不好使,今天真是受教了。」说着,他举杯敬她,「来,我敬你。」
两人喝着酒,天南地北地聊着,完全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更看不见月儿已慢慢落下。
喝着喝着,因为酒精催化,秀妍只觉得自己越来越放松,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
本来坐着的两人,喝到最后却是半卧在草堆上,犹如两尊卧佛般相对而饮。
聊开了,他连自己二十三岁时韩健带他上青楼开荤,他却不胜酒力而在姑娘房里吐了一床的棋事都说给她听。
「哈哈哈……」她哈哈大笑,指着他鼻子,「你也太逊了,然后呢?」
「什么然后?」他问。
她喝了一口酒,问:「那一次,你成功变成一个『男人』了吗?」
「当然没成。」他不觉此事丢脸,反倒觉得有趣,「姑娘光是清理那一床秽物,脸都绿了。」
「所以你……」她酒酣耳热,满脸通红,两只眼睛迷迷蒙蒙地笑视着他,「你还是『那个」吗?」
他知道她指的「那个」是哪个。
真是奇怪,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跟男人聊这种事,按理他应该会觉得这是个大方过头甚至是有点轻浮孟浪的女子,可不知为何,他竟觉得这样的她很有趣,很可爱,很迷人。
不过,曾经被马匪掳去的她应该对男人存在着戒心,甚至是敌意及恐惧,可她跟他之间为何不存在着距离?
是因为醉了,而且醉得一塌糊涂又神智不清,才会这般肆无忌惮地跟他聊这些事情吗?
「你今年都二十有七、八了吧?还没……」她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他。
「当然已经不是。」他轻啐一记,「第二天晚上就成了。」
「噗!」她笑了起来,「我听说男人的第一次通常不是给自己的女人,而是给了陌生人,看来是真的。」
他浓眉一皱,「你听谁说的?」
是谁会跟一个未出嫁的姑娘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姓李的。」她眉心一挥,两只眼睛迸射出懊恼的光。
「姓李的?」谁是姓李的?他莫名地介意着。
「对,姓李的。」她直视着他,一脸严正,「他说让他变成男人的就是一个陌生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