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的灶火是不熄的,就算不使用时也会留一点火星以备不时之需,所以只要将晚餐搁在温热的灶上,也不怕变质,晚上只要蒸个半刻便能给楼府的犬猫们食用。
晚上到厨房备晚餐时,老刘给了她一小壶的好东西,说是自酿的酒,他还给它取了个可爱的名字,名为「醉猫」。
闻着那浓醇香气,爱喝酒的她便知是美酒。
稍晚,院里的人都睡下了,可她惦记着昨晚跟早上还没见到的猫。
今晚喂猫时只来了两三只,其他的猫不知道去哪里了,想着它们晚上或许会因为饥饿而出来觅食,她于是带着疗马集秋卷、老刘给的那一小壶醉猫还有猫食离开了院子。
来到猫咪经常出没的庭院里,她在总留着一盏灯火的歇脚亭坐下,一边看书一边品酒,一边等猫。
女马医未曾有过,我希望你是先锋。
楼宇庆的这句话时不时地便钻进她脑子里,让她的胸口灼热。
她以为封建时代的男人比起未来的男人会更不乐见女人出头,而他却想看见她发光,希望她成为先锋。
他不怕女人有成就,不怕女人出头天,那是因为他自己就是发光体,不怕谁挡了他的光吧?
她随口向月老祈求一个自带光芒的男人后,他便出现在她梦中,接着她来到这儿就遇上了他,这一切都是月老的安排吗?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他是她命定的那个男人?
思忖着,她的胸口突然有阵隐隐的闷痛。
他是支家主母赵娴相中的佳婿人选,赵娴这趟回到滋阳也是为了他,既是赵娴相中的猎物,又怎么可能落入她手中?
正想得出神,突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循着声源看去,只见楼宇庆跟那日在楼家马场见过的韩健神情紧张忧急地跑了过来。
她下意识地站起,楼宇庆便发现了她——
「怎么了?」她忧心地问。
「松风的母亲难产,情况不太好。」他说,「我正要赶往马场。」
她一听,想也不想地道:「我也去,或许能帮上一点忙。」
他目光坚定看着她,「来。」
她将疗马集秋卷、猫食跟喝了一半的醉猫都搁下,快步地奔向他。
「我们得赶路,失礼了。」他说着,一把抓住她的手,迈开了大步。
楼宇庆驾马带着秀妍,一路快马加鞭与韩健赶往楼家的马场。
那天乘着马车晃晃悠悠地得花上一个多时辰才能到达的马场,今儿却只半个时辰不到便赶至。
抵达楼家马场,他们立刻赶往母马松花的马廐。
松花是生下松风的母马,亦是楼家马场极重要的资产。
马廐里,马医袁老跟两名养马人正在帮助着难产的松花,松花站在栅栏里不断痛苦的嘶噪喘气。
「少爷!」见楼宇庆来了,袁老稍稍安心了一些,「你可来了。」
「情况如何?」楼宇庆走近,神情担忧地,「多久了?能保住吗?」
袁老摇摇头,「我也不敢妄下断言,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秀妍欲上前,楼宇庆及时地拉住她,「先别靠过去。」
母马在接近产期时会变得脾气暴躁,甚至见人就踢,松花从没见过她,说不定会伤了她。
「让我试试。」她眼神坚定,「我不会有事的。」
她知道他忧心的是什么,不过她是个兽医,非常理解会有什么风险。
看着她那坚定又自信的神情,他不自觉地松开手。
「少爷,这位姑娘是?」袁老没见过她,疑惑地问。
「她是卞秀妍,未来的女马医。」楼宇庆说。
闻言,秀妍先是一愣,然后朝着他一笑。
她慢慢地上前,走到松花前面,轻声唤着它的名字,「松花,我是卞秀妍,我是来帮你的,别怕……」
松花痛苦地喘气着,眼神无助又惶恐。
「好女孩,」她轻轻抚摸着它的脸跟脖子,「我们一起努力把小家伙生下来,好吗?」
像是听懂她说的话般,松花抬了抬脖子,像在点头似的。
秀妍轻轻地抱住它的脖子,抚摸着它,像是在帮助它放松那因为难产痛苦而紧绷的肌肉,她轻声地对它说话,安抚着它的情绪。
袁老不解地看向楼宇庆,楼宇庆对着袁老一笑,眼神像是在对他说「放心,让她试试」。
秀妍与松花熟悉且安抚过它之后,脚步轻缓地走到马后。
「这位是袁老,马场的马医。」楼宇庆向她介绍着。
「袁大夫好。」秀妍跟他打了招呼,问道:「松花已经破水多久了?」
「已经快半个时辰。」袁老说道。
「再生不下来,怕是母子都会有危险了。」她说着,问道:「有白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