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祺雅正在焦头烂额地写论文,忙里抽空回答:“没,今晚写完这些学术垃圾就完事了,明天下午去看看吧。”
我点点头:“哦,那我出门一趟。”
每到秋天,我就会想起肖乐......我不会和死人计较,现在就算是想计较,也计较不了了。
心烦意乱,只想出门。我披上长风衣,匆匆往公园去。
那公园很偏远,平时基本没什么人来,狗欢乐葬在那附近,我和肖乐一年前的见面,也在这里。
伦敦刚下完一场雨,空气潮湿,带着闷闷的凉意,枫叶像破布一样死在地上,双脚踏上去,还能听见地面细微的水声。
我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那个许久没见的人。
秦明月。
她穿着毛呢外套,一袭长裙,呆立在一棵橡树下,似乎只是在无意义的发呆。
见到她我几乎是神经反射般想退后,奈何她听到动静,先一步转头向我这里看来。
我这才看清她的脸。
她依旧化着妆,我见到她时候她没有哪次是不化妆的,无论是什么情况。只是这次,遮瑕都盖不住她浓厚的黑眼圈了。秦明月和我是两幅模样,她是瓜子脸,眼睛细长,现如今她瘦了,脸颊有些凹下去,颧骨凸出来,很憔悴。
秦明月淡淡瞥了我一眼:“卜苍声。”
“我现在叫林雀声。”我说:“真巧。”
“不巧,我知道每年这个时间你都要来,这两天我一直在等你。”
这倒是令我意外的回答,面对诱发出我癔症的罪魁祸首,我双腿有些软,但还是挑起眉问:“你找我做什么?”
她沉默了很久,在我以为她不会回答时,她终于说:“今年,你不要来这里了。”
“为什么?”我问。
“卜...林雀声,你知道卜家最近因为家主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吧?”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极其缓慢地说:“我妈从我很小的时候就要求我必须坐到那个位置,我实话说,她要让我再次用你为筹码,要挟你哥。”
我皱起眉:“你不让我来,是为了我好?秦明月,我被你坑过几次了?我还能再信你么?”
秦明月脸色有些苍白,勾唇嘲讽般笑了笑,不知道是笑她自己还是笑我:“信不信由你吧,我只告诉你,不要继续呆在英国了,这段时间先回国找你哥,秦家卜家的爪牙最近全都在英国。”
说罢她便转身要走,我叫住她:“秦明月。”
她转身,讥讽地笑:“怎么?我说了信不信由你。”
我定定地看着她:“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一直追求权力的,我知道。”
“......”她没有回答我,停在原地,空气陷入某种僵持的沉默。
沉默了许久,我终于开口打破寂静:“行吧,谢谢。”
听到这句谢谢,她又有些僵住了,我没有再理她,只是兀自走向和她相反的方向,理她越来越远。
秦明月这次比上次见面时,似乎又要成熟了一些。
十七岁时她拙略地想模仿世家大小姐的做派,简直是绿茶代名词,那时没人把她放在眼里,止增笑尔。二十岁时她甜言蜜语地套近乎威胁恶心我,俨然已经把圈子里千金小姐的姿态学到七分,只是内核始终腐败。今年她二十二岁,瘦削很多,下巴很尖,不再掩饰,平铺直叙地告诉我他们的所有计谋,态度淡漠却释放好意,我该不该信?
犹豫再三,我还是拨通了我哥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来,那头传出他微哑的声音:“怎么了这是?”
我这才想起,英国和国内有时差,那边已经是深夜了。
“秦明月找我了。”我说。
“什么?”那头的人立刻困意全无,声音提高了些:“有事没?她找你干什么了?你在哪?”
“她说,这几天她妈要再次以我为筹码要挟你...让我赶紧回国,不要再在英国呆了。我没事,她说完就走了。”说完,我自己都略觉不可思议。
“秦明月让你回国?”我哥有些怀疑地问了一遍,又说:“回来一段也好,先和学校请个假,我去接你。”
“再请假学校要开除我了!我非回去不可吗?”我有些着急地说:“万一她就在国内等着我呢?”
“在我身边,总比你单枪匹马的好。”卜千秋云淡风轻道:“学校...学校那边,你陈栖哥搞定吧。”
我无语凝噎,只得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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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明月?找你?让你回国?”秦祺雅听到时,手一抖差点把手里的茶杯摔到地上:“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她是我姐姐,她安的什么心我还不知道?”
我安抚道:“先别这么紧张,我看她那样子不像演的,再说回我哥身边也没那么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