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坐在椅子上，像侧头在看全景玻璃窗外的深蓝天空和天空下光影交织的城市夜色。
冷色调的灯光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是苏汀南永远也不会忘记的轮廓。
在苏汀南推门进来的那一刻，他转头看过来。看见呆滞在门口的人，像是笑了。
“苏小姐，好久不见。”
昏暗的室内让他的表情难以捉摸，但苏汀南莫名感到一阵心慌。
时间能改变一个人的气场，现在他穿着剪裁考究的西服，从容不迫地坐在苏汀南对面给人一股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苏汀南自己也没想到，不过才两年，她看到这个人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害怕。
不过很快这种忐忑不安就被理智替代，苏汀南很清楚今晚的相遇绝对不是巧合。即使是巧合也不可能每次都发生在一个人头上，除非背后有人有意为之。
她朝前走了几步，直到能完全能看清对方的轮廓才停下。
“你为什么在这里？”
今晚的事情太混乱，她一时还没理顺。
肖既晚没回她，往后靠在椅子上，示意她坐下。
坐到他对面，苏汀南垂眼避免和他对视。
虽然没直视他的眼睛，但她总感觉快被炙热的视线包裹，一手不自觉握紧，感受指尖划到掌心带来一些痛感。
沉默率先被对方打破，他没回答刚才苏汀南的问题，只是问她：“不想看见我？”
这个熟悉的声音让苏汀南放松了一点，但思绪还是一团乱麻。
她抬眼借着灯光打量了一下他的脸，五官和记忆中的人分明没有区别，但她就是觉得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不过也能理解，两年的时间她自己都变了很多，更何况肖既晚。
不受控制地想起以前的事情，苏汀南眼里染上一层说不清的情绪，垂眼看着自己的指尖，她轻声开口：“没有。”
她穿着白色衬衫和灰色半身裙，头发盘起，露出白皙光洁的脸，在灯光下黯淡的眼神给人一种温柔的错觉，气质和肖既晚记忆里的她不太一样，但不变的还是那张漂亮到有些淡漠的脸。
他的打量毫不掩饰，苏汀南感觉有些坐立不安，甚至有点想起身离开。
“我好像走错地方了。”
“没有走错。”
他的语气很淡，这种笃定让苏汀南脑子里迅速闪过一些东西，林恒的刻意诱导，周柏的临阵脱逃，以及肖既晚看到她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在一瞬间，她有了一个猜测，看向对面的人。
“是你故意让周柏带我过来的。”
肖既晚很直白地点头，即使坐在阴影里，也能看出他优越的骨相，此刻眼神愈发肆无忌惮。
“想见苏小姐一面真的很难，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才能请到你。”
苏汀南知道他不是一个说话拐弯抹角的人，一旦让人感到琢磨不透，那一定是他故意想要让她不舒服。
至于他为什么故意这样，太久没见面，苏汀南也不知道现在的肖既晚到底在想些什么。
但想起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她问：“所以是你没通过项目的资金申请？”
“是。”
“为什么？”
“想让你求我。”这话很坦诚，是肖既晚的风格。
听见这话的一瞬间苏汀南的心颤了一下，几不可察地皱起眉。
“想报复我？”
之前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现在问出这话的时候像是直面刀刃的锋芒。苏汀南感觉自己的心都被揪成一团，像是为了不被对方看出异样，低头抿了抿嘴。
“所以你也承认你有错在先。”
听见肖既晚步步紧逼的问题，苏汀南心里明白他确实不打算放过她。
一旁的玻璃上折射出两张暗中对峙的脸。彼时他们还是亲密无间的恋人，现在相对而坐，各怀心思，面目全非。
有些事情确定了之后反而没有刚才的惴惴不安。苏汀南像是终于得到解放般抬起头，笑着看向对面的人。
这个笑带着无奈，眼里闪过一丝之前从未在她脸上出现过的阴郁，像墙角色彩浓重的画。
“那你想要我怎么求你。”
“要上床吗？你应该不缺床伴吧。”
昏暗里，肖既晚靠坐在椅子上看她，明明带着笑意，眼神却冷得让人心里一颤。
被他这样看着苏汀南感觉自己像被锁定的猎物，任命般放弃一切挣扎。
随即她就听见肖既晚不紧不慢地开口。
“之前我也以为自己非你不可，仔细想来你也没什么特别的。”
“除了在床上。”
饶是做好了很多心理准备，苏汀南也被这句话里的羞辱打得措手不及。
好像肖既晚总能逼出她最恶劣的那面，从进来就被压着的情绪开始肆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