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花布是一块平整的布料,似乎是刚裁出来,吴邪扯了半天不得要领。正疑惑这东西到底是怎么围上的时,一只手探过来接上了他的动作,将那布料折叠收裹,卷成一块披肩样的饰物给吴邪披上。抬头一看,张起灵正站在他面前一丝不苟的整理着他颈上的花布,那微凉的手指不时擦过吴邪脖颈上的皮肤,激起他一阵暧昧的颤栗。
“他很喜欢你。”正当吴邪呆呆傻傻的任由对方搓圆捏瘪时,张起灵竟然率先开口道。这时他已经很能分辨张起灵的言简意赅了:这是一句陈述句,大概是表达宝金大师对吴邪的喜爱之情。想着吴邪便笑着回答:“去年来时给大师做了很多调研,大师是一位很好的人。”
他说这话时不由莞尔,眉眼弯弯,带着些晴朗明媚的味道。张起灵看着他那情不自禁微笑的容颜,倒底是漂亮清雅的人,笑起来也颇澄澈温暖,是极其让人舒心的存在。吴邪倒没注意张起灵这么会功夫又开始盯着他看,开始不由自主的叙说当时宝金大师给他们讲述的苗枪工艺、神话传说,末了他还和胖子一人得了一把小模型枪做纪念的过往云云。他话音刚落,抬眼便猝不及防撞进了张起灵的瞳孔中,那流转的视线竟如雪水初融,他深爱的那个男人竟在这瞬间有了曾经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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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呆愣着,那边又来了人把张起灵叫去办事,听起来像是葬仪典礼的事宜,他不便参与,只能听张起灵的话留在了宝金大师的屋内。宝金大师的家人以前都见过他,这家人又会说汉语,待他极其友好。这让吴邪心里更过意不去了,便想方设法找了那给他花布的年轻小伙子帮忙做点事报偿一下。那小伙子倒也好说话,见吴邪做过他阿孛的访谈,便拜托吴邪帮他整理宝金大师自己写的一些笔记,希望未来可以捐个当地民俗研究部门做调研,这活计倒是恰巧撞在了吴邪的专业特长上,他便一口应允下来,留在屋里帮忙收拾宝金大师的札记摘要。
和张海客叫来祭仪的小祭司商议了葬礼始末后,张起灵又回到了宝金大师的屋子里。宝金家原本是紫薑苗,遵循夫死妻嫁而后葬的习俗,但他的妻子作古多年,因而后续还需进行合棺仪式。他方进屋想找宝金的家人问问合棺事宜,便见吴邪坐在屋子中间一摞纸里,认真的把那堆尘土飞扬的笔记一一查询分类,罗列在一旁。这本该是极其无聊、消遣时间的事情,但吴邪却偏偏在做的格外认真,眼里都是聚精会神的思索。他看着那人白皙纤长的指节把书页翻得刷刷作响,像春风吹过新生的嫩叶,带着些缱绻的味道。
他在那不知站了多久,直到宝金的儿媳出来找东西时,才发现他们的土司闷不吭声的在门边杵着,慌忙迎进屋里坐下。这时吴邪才从那堆典籍里抬起头,恍然看到他进屋来,欢欢喜喜的唤到:“小哥!”眼里都是止不住的雀跃。张起灵坐在他身边,随手拿了其中一本观摩了一下,发现皆是苗语写就,只有很少一部分是由汉文书写。察觉到张起灵的视线,吴邪笑了笑,不好意思的开口说道:“我不认识苗文...也是我自己搞研究不认真,导师说等我再大些让我专门跟他一个苗语老师学习。所以宝金大师这些苗语写的札记我都是看了一遍,根据他画的图样分类的。”
这倒是挺聪明的做法,就是费时间。张起灵思索了一会,快速把吴邪分好类那堆文献再看了一遍,帮他把分错类的调转过来。方一弄完,便看到在张海客手下干活的小祭司也登门拜访了。他知道今天事多物杂,不能一直陪在吴邪身边,便低声对那坐在纸里的人吩咐道:“你在这等我,不要乱跑。”见那人朝他笃定的点点头,他才慢慢起身,又不禁回身摸了摸吴邪软软的发,看着对方的瞳孔一瞬间睁大,圆溜溜的样子像受宠的小狗一般。
和宝金的儿子商讨了一会后,吴邪看到张起灵和那个后来的人离开了。
他知道土司平时要司掌苗寨的诸多事宜,但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忙,竟然连葬礼大大小小的事物都要经手。想到这他不免又多了几分对张起灵的敬佩:这要换他早就累死了,对方竟然还能游刃有余的处理这些纷繁杂乱的事宜。他虽然不懂当地民俗,但能看得出宝金大师的家人对土司极为倚赖,几乎大环节都要经由张起灵的商讨才能进行。想着他不免把手里那剩下的活计加快了些,想早点弄完去给对方帮忙。
到底还是在导师手下干了几年的活,很快他就把文献收拾完了,刚用一旁的扎带捆好,宝金的孙子便走出屋来要带吴邪去外面参加葬礼。吴邪有些犹豫,想到张起灵让他在屋子里呆着的交代,但转念一下,举办葬礼的地方就在宝金家院子里,离屋子也不远,他还能帮忙打点下手帮张起灵分担一下。想着便答应了那年轻人,和他走到屋子外面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