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妥当后,阿贵便让他的两个女儿云朵和云彩带路,把吴邪他们带到跳月现场去。按照苗俗,他们已婚的父母是不能随意进出跳月现场耽误孩子谈婚论嫁的,导师虽然都结婚十几年了,到底挂着学者研究的头衔,颠颠的跟着几人上了路。清晨时山里有些阴冷,吴邪被风一吹缩了缩脖子,回头看胖子正和那俩小女孩打得火热,嘴上没个闲,便也加入了几人的插科打诨中。
他们沿着阿贵家外遭的山路向外走。晓日出明,四下弥漫着袅绕的雾气,如行经仙境之中。四周的山峦苍翠欲滴,只平平的轻压过来,似乎抬手便能触到,然远远望去,又宛若与天边的云缠绕在一起,颇有苏东坡“但远山长,云山乱,晓山青”的意思。走着走着,不知何处响起了暮鼓声,又像是雾角般穿过平静的村寨,这场景让吴邪不由得心旷神怡。他忍不住拿起自己的相机,咔咔的对着那些景物一顿猛拍。
赶了半小时的路后,云彩将他们带到了山下一块平地上,已经有好几十个青年男女在此唱跳歌舞了。导师对他们吩咐了几句,露出一副老奸巨猾的神情让他们“好好玩”,便一溜烟躲到了远处进行实事记录。吴邪看着那老头一路小跑的背影,刚想大喊下一步怎么办,他突然有了种什么也不会却被推到一群人面前进行才艺表演的感觉。求助式的看向他的胖师兄,却看到那人已经和云彩跳舞去了,虽然胖子肯定不会跳少数民族的舞蹈,但云彩在一旁身若惊鸿,翩翩起舞,胖子的拍手应和,又叫又跳倒挺有戏剧性色彩。
正当吴邪思考自己要在那杵多久当人形柱子时,一个满身都带着烁光闪闪银饰的姑娘走到他面前,嘴里说着他完全听不懂的话,似乎是想请他跳舞。吴邪想了想,虽然自己什么也不会,扫姑娘的兴有违他的做人原则,便讪讪的点头答应了。那姑娘见他一窍不通的模样,只是莞尔的笑了笑,下一秒竟猛地搂过他的腰,复而又将他荡出去,像抽陀螺一样旋转起来。他从小平衡力就差,被那一扔仿佛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还以为下一秒就要倒在地上摔个嘴啃泥,结果那姑娘却又适时拉着他的胳膊把他拽了回来,还轻巧的踮了两下脚,似乎操纵吴邪一个大老爷们跳舞毫不费力。
这一支舞跳得吴邪头晕眼花,简直比他坐过山车还带劲。待到那姑娘的拍子结束,朝他礼貌地笑笑走开后,吴邪的四肢终于没撑住,一下栽倒在地上,感觉脑干在剧烈的抽搐,一下竟有点分不清东南西北。这时他感到一个人把他拉了起来,勉强抬头一看,竟然是胖子。
“天真,没想到啊,”胖子嘴里满是稀奇;“认识你这么久,不知道你居然还会跳苗舞?”
“跳什么舞?”他忍着那股转久了嘴里泛着的恶心问道。
胖子连看了他好几眼,把自己的手机塞到他眼皮子地下,吴邪看了看,才发觉胖子这损人竟然把他跳舞的样子录了下来:不得不说,如果不是自己亲身体验了被人当溜溜球甩来甩去的痛苦,他会发自内心的觉得跳得还不错,步伐矫健凌厉却又不失仪态,还有股轻盈的妖媚感,颇有些行云洒雨的味道。不知道苗舞有没有现代舞蹈的男女步概念,他总感觉那姑娘似乎司职了男步,把他当成了一个柔弱的舞伴一样。
“晚上传给我,我得回去装逼。”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后,他有些欣喜的和胖子说着,恰巧这时云彩在那边叫胖子跳舞,胖子便拉着他颠颠跑了过去。这头的人更多,不一会儿吴邪就和胖子被挤散了。他正在那攒动的人群里往外挣扎呢,兀的感到一只手恰逢其时的伸过来,他还以为是胖子,免不得一下抓着那胳膊,被堪堪拖离了人群。
“下次别挤人多的地方了,胖子,我——”吴邪刚抱怨了几句,突然住了嘴。眼前正站着个完全不认识的年轻人,神明爽俊,仪表堂堂,带着一股纤尘不染的冷峻。他的身上穿着黑色、绣着巨兽的苗服,一双黑色的眼睛像深潭一般不可窥探。吴邪愣了一会,心道多有得罪,想开口给那人道个歉,却见那小哥向他伸出了手,摆出了刚才那姑娘请他跳舞的姿态。这一下他只感到脑袋里嗡嗡作响,胖子“男女通吃”的话在他耳边回旋:怎么?老子今天竟然被个男人看上了?
虽然是个男人,但好在是个帅的光彩照人的小哥,本着入乡随俗体验风土人情的心理,吴邪搭上了对方的手。心道就算那人真动歪心思也没辙,法制社会总不能搞压寨夫人那套,何况还有导师和胖子呢。这么想着他便感到那人顺势抚上了他的腰,不知为何,那相触的地方激得他一阵颤栗。那小哥看了他一眼,便自己向后一旋转,搂着吴邪随着他的方向轻跃。这速度动的恰到好处,吴邪也能跟上对方的动作,他感到那人抓握着他的手不由紧了些,担心是自己没发挥好让对方难堪了,他便安抚一般回握了一下。他们跳的大约是比较缓和的慢舞,吴邪啥也不会,只能完全被那人操控着。他先是被那人完全搂在怀里,感到对方的呼吸划过他的睫毛;俄而又是搂腰上举的半公主抱,他似个娃娃一般被那人托上托下,兀的对方又状若无意的抬起他的一只腿,颇有些微凉的手有意无意划过他的大腿,在那少见天日的嫩肉上徘徊,激得吴邪一阵激灵。不过大概是跳舞的动作,那小哥也没再做什么出格的举动,一舞终了,他感到对方穿过他的腋下,环抱他在空中飞旋了一道,他便张开自己的胳膊搂上了对方的脖子,感到那双沉寂如冰的眼中竟有雪坠颓山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