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闭上眼,准备迎接下一场不愉快的情事。
但张起灵似乎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他感到对方的头凑到他的脖颈,呼出的热气化为清浅的水滴,淋淋的蔓延在皮肤上。这一次,那昂扬的狩猎者似乎一下变成了遍体鳞伤的猛兽,他感到对方的头抵在了他的肩颈,想是极力忍耐痛苦。那压抑深沉的喘息像刀一样割伤了吴邪的心。
他转过头,想把对方抱进怀里。伸手的片刻,他感到对方似是终于无法忍耐般咬住了他的胳膊。一瞬间蔓延开的疼痛激得吴邪浑身颤抖,但他还是迎着那微微发抖的身影,把张起灵搂在了怀里。
哥憋的好难受下一章就给上囚禁!
第八章、却教蝴蝶费相思
无情无欲,说起明明是个很让人觉得荒唐的字眼。
彼时,张起灵曾在黑暗的神庙中,浑身赤裸,蓬头垢面的被捆缚,像祭品一样等待祭司为其施加天罚,他不吃不喝了许久,数着黑夜时间流逝下的每一寸呼吸。那喃喃自语的祭司每隔一日进庙查看他一次,直到确认咒赋上身,他才得以从庙中离开。
听说他出庙时吓跑了很多人,胡子拉扎,头发蓬乱,眼中闪着野兽一样凶煞的光,像深山里跑出的野人一样。
许多年后的一个跳月日,他遥遥望见了来采风的那三个人,其中一个高个子的漂亮青年一下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的父母早逝,在天罚前又多在家族内勾心斗角,踯躅独行。戴上那巨大牛角时,他深谙走到了这一隅山水间的尽头。然而没人告诉过他,在见到那人后,心中一闪而逝的电流和随后膨胀起来的温暖是什么。
那孩子一样的青年和他跳了舞,他看到对方的衣袂翻飞,像蝴蝶在空中翩跹。
他感到说不明的情绪在蔓延,似乎是一座沉眠许久的冰山自内而外的腐化,像感知到温暖降临时不甘的挣扎。末了,他看到那人到处讨水喝时闷了酒,醉后东倒西歪的样子让他忍不住出手相助。他知道附近有一座槃弧庙,在他之后,那些盘瓠庙的祭司也开始听从他的号召,不再像过去一样一意孤行。他把那人带到盘瓠庙中,本意只是想让对方好好休息,谁料那黑暗中翻涌出荒唐的情事,那人身上被凌虐后的痕迹和恐惧害怕的神情,还有他缺失的一段记忆,都明白不误的昭示着一个事实。
天罚就这样开始了。
他越心爱,靠近便越疼痛。越想触碰,身体里那压抑着天罚的狂意便越蠢蠢欲动。他能感知到心仪,无需有人教授他心动的讯息,然而深爱时身体的主动靠近却在和天罚时的疼痛与野性做斗争。
人相爱时的本能是接触和亲昵,他却要在无法压抑的浪潮下让吴邪远离他。待到他能控制那钻心蚀骨的兽意,他又忍不住向对方靠近。
“这就是天罚。”他听到张海客冷笑着说,后者已经凭借自己卓越的能力成为上寨享誉盛名的大祭司。他想过解脱,想从那冰冷的牢房走出,想真正毫无负担的牵住吴邪的手,然而张海客却找不到一丝一毫曾经天罚咒赋的记录。
理智说来,他应该让吴邪离他越远越好。他深知曾经那些祭司看着他无情的眼,他们都是侍奉神的官员,不会在乎他这个人间首领的爱恨。神是亘古永存的,他不过是拥有一些时间的垂怜。因而这惩罚加诸在他的身上总有不同的表现,总归会让他痛苦,让他想要退缩和放手。初时发作已经发展成不顾对方意愿的强暴,他免不得想到其越来越严重之时,他会不会真的变成野兽,把那人一口口拆吃入腹。
但他却又忍不住握住吴邪的手,看着那笑靥如花的孩子转过身,手里拿着一朵不知道哪里采下的紫花,盈盈别在他胸前的位置上,说:“很好看啊!很衬你,小哥。”
花似乎总是会凋零拂腐朽的,但在那曾经逝去的土壤中,又会再一次绽放新的蓓蕾。
吴邪被张起灵拽着,跌跌撞撞的朝楼顶的方向走去。
这栋依山而建的木楼看着挺高,又没电梯,他爬了两三层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张起灵回头看了他一眼,后退一步,一下将他打横抱起,后又像毫无负担般在那楼间健步如飞。
“小哥!我自己可以走的!”被对方带着在高楼里穿行总让吴邪有种不好的预感,免不得让他大叫大嚷。那屋子到底是建了几百年了,伸手出去似乎就可以碰到旁边的山壁和飞溅的瀑布泉水,老旧的木头在张起灵脚下咯吱作响,他吓得又往那人怀里缩了缩。
他感到张起灵的呼吸似乎更粗重了些。
很快,他们抵达了最高层。从楼道里看去,这里似乎只有一整间屋子,进门的地方是两尊麒麟像。吴邪摸了摸那耀武扬威的神兽,看到张起灵似乎有些不适的侧过身去,抱着他快速走到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