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原地摩挲着,一旁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吴邪止了动作竖耳聆听,只觉似乎有人从其他的门走进了这间屋子里。他勉强立起身子打量,见一个身影正绕过旁侧的桌椅向内室走来,待到那人伫立在蜡烛跟前时,微弱的赭色光焰不偏不倚打了过来,将那张朦胧的脸直直的映入吴邪眼里:那人竟然是张起灵!
“小哥!”吴邪忍不住出声呼唤,见对方似是被这动静惊扰,回头四处打量,他忍不住站得更直让对方看清自己:“小哥,那些张家人都跟失忆了一样不认识我了,他们——”
他忽然住了口,见张起灵只是回头看他一眼,默不作声的抵灭了一根蜡烛,复又取了另一只崭新的燃上,似乎只把吴邪当做空气一般。眼见着那人完事后要走,吴邪急的向前一扑撞在旁侧的八仙桌上,他这一股劲儿非同凡响,竟猛地将那桌子击的四分五裂,飞散的木块直直的扎到了他的身子里,疼的吴邪呜咽一声,勉强顺着身子倒在另一侧。这动静似乎终于唤起了张起灵的一点反应,那人回头朝他走来,半蹲在吴邪跟前,眼神似是打探一般。
“小哥....”吴邪疼的眼泪直流,只觉得自己的腰腹都裂开一般,只下意识的唤了平日的亲密称谓。若换成往常,张起灵早抱着他寻医问诊取了,又或者对方压根不会等他撞桌子便会主动走来使他安心。然而这次张起灵却十分冷淡的蹲在距他不远不近的位置,须臾才开口道:“你是什么人?”
.....这场景怎么似曾相识....吴邪瞪着那人,试图从对方脸上察觉出一点玩笑或是失忆的神色,好让他厘清这莫名其妙的一切到底是何缘由。这番细细打探后他兀的觉得不太对劲:虽然张起灵一直都保持着年轻的外表,但眼前这张脸似乎要更青涩稚嫩一些,五官没有那么凌厉,倒带着一些收敛的隐忍,猛一看倒和自己年龄相仿一般。
这发现让吴邪一下结巴起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怎么回事?难道张起灵去做了什么注射玻尿酸的手术让彼此看着更般配?但他们初遇时那人看着已经很年轻了,连导师都以为他最多不过二十六七岁光景,也没必要非要苛刻的追求大学时代的脸啊....正胡思乱想着,眼前的张起灵似是不耐,起身便想离开,吴邪见状忙一下起身冲过去,那人似是没料到吴邪还有力气搞这一出,兀的被猝不及防的碰倒在地,连着吴邪一道跌跌撞撞的摔倒,反倒做了始作俑者的人肉垫子。
换在过去,就算给吴邪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上赶着找张起灵的麻烦,但现在形势不明,自己又被捆的跟蚕蛹一般,他免不得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这个看起来像张起灵孪生弟弟一样的人身上。一见对方被垫在自己身下,他也着急的开口询问:“小哥,你没事吧?”
张起灵似乎也被摔得七荤八素,然而倒底还保留着一丝风度,没当场把吴邪丢出去,反倒扶着他的身体冷言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说了你会信吗?”这种时候了,吴邪反倒镇定下来,毫不畏惧的看着这个张起灵黑漆漆的眼睛,似是沉溺于那深沉如墨的漩涡一般。张起灵并不回答,只沉默的与他互相凝视着,这时吴邪才发现对方穿着十分简陋,与曾经优雅繁复的土司打扮相去甚远,看起来倒像什么做粗活的杂役一般。
他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不会是过去那个还没做土司的张起灵吧?
见他不答话,张起灵搡着吴邪的肩膀似是想起来,毕竟保持着这种相拥的姿势躺在地上有些不舒服。吴邪回了神,见对方一副对他避之不及的样子,脑子在意识前抢着开口出声:“我们已经结婚了!”
话音刚落,他感到张起灵一下诡异的怔住了。
他惴惴不安的掂量着对方的心思,感到自己刚才那一声有些愚蠢:苗疆多诡谲异事,不知怎么的让他见到了过去还未做土司的张起灵。这人如今还未经历了世事沧桑、深谙人情世故,反倒是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孩子,难保不会理解他们过去蹉跎的情爱纠葛,自己这话不知道会不会惹了他的厌恶和不满。想着他便胆战心惊的等了一会。须臾,张起灵开口道,语气较之前缓和些许,但仍旧冷冰冰的:“我的妻子为什么是个男的?”
“你带我走,”吴邪急中生智道:“我什么都告诉你,我们可是跳月后上马郎楼正儿八经走了流程完婚的,你可不能反悔不认。”
他这话说的掷地有声,张起灵看了他一眼,似是沉思。倏而,他感到对方的手扶住他的腰和臀,轻巧的将自己的身体揽住起身,迅速绕着黑漆漆的祠堂从另一边离去,把那阴沉的空间远远甩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