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隐约看到这位先生的脸颊泛起了点粉红色,衬着他没有表情的脸,看起来有点怪异。看来他是第一次进别的女孩子的房间。
“是我和一个朋友。”他不自然地解释道,“他住在北区的另一边,今天来看我。”
北区……我好奇地咀嚼着这个单词,想起我第一次听见它,还是在那个神奇的登记官口中。
“听说北区经常发生恶性事件?我们这里也属于北区?”
乌洛琉斯拿起了一个我的碗,顿了顿,打开水龙头开始冲洗,一边说道:“是的。”
他似乎不愿过多解释,但我见状也没想要再问下去,只是笑眯眯地伸手拿出餐盘中其他的碗,“我来吧,先生,我现在感觉比之前好多了。”
他似乎审视地看了我一眼,以确认我是不是真的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昏倒,而后才将没洗好的碗放在餐盘上,转身离开。我霸占了水龙头,就听到他没走几步,就停下来回头看我:“要记得吃药。”
我颇感好笑地点了点头,乌洛琉斯这才慢慢悠悠走向他的画架,坐在那背对着我的画前方,开始拿着笔涂涂抹抹。
“之前我看见你身上洒了红色颜料的那次,是不小心打翻了油漆罐吗?”
乌洛琉斯一边作画,一边轻轻嗯了一声。“是一个大的油漆桶,那天我不小心把它放在画架的上面了。”
我审视地看了一眼画架,这个木结构支撑物上面似乎完全看不到能放得下一个油漆桶的位置,但乌洛琉斯似乎也没有说谎的理由,我只好忽视这些不妥的感觉。
洗完碗之后,我将厨房的灶台抹干净,厨具一一回归原位,而后慢慢扶着楼梯走上了楼。回到房间之后,我再次拿起那本书,躺回了床上。
时间在阅读之中总是变得很漫长,直到我放下书本,反应过来,才发现窗户外面天色已经黯淡了。感冒药见效很快,我甚至在中途感受到了极强的困意,看来明天有望去上班。
我爬下床,翻找出体温计量了一下体温,虽然还有些低烧,但也在逐渐恢复正常度数。我正想着是否要自行下楼准备一些食物的时候,房门又一次被敲响了。
这一次,乌洛琉斯端上来的是一碗蔬菜沙拉和洋葱圈。
一日三餐都被他做了,我心中实在有些不好意思,一边和他寒暄了两句,确认了他是一名画家,一边接过餐盘放到桌面上。
银发的男士两手空空,看了看我手中的体温计,问道:“冒昧问一下,你的体温……”
“已经接近正常了。”我将手中已经敷热的冰毛巾还给他,“还劳烦你特意照顾我。”
“没什么。”他嘴角略微抬了抬。
我惊奇地望着他,这可是我第一次看见他正常地笑出来。
他似乎被我看得有些不自然,神情之间略微闪避了一下。我不由得会意地笑了笑,说道:“您可别吃惊,我只是从未看到过您笑出来而已。”
乌洛琉斯似乎想把笑容收回,但听到我的话之后,那笑容反而变得更为柔和了,衬着他这张清秀的面庞,显得颇为好看。
“我不太经常和人讲话。”他有些磕绊地解释着,“女士您不要见怪就好。”
我心里不禁感叹,人长得好看,真是怎样都不会惹人讨厌。“怎么可能,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他没有再说话,我笑眯眯地向他承诺着下一次再给他也做一次饭,又夸赞了一通他的厨艺。本着与邻居处好关系的原则,我又说了些感谢他照料之类的话,不一会儿,就将他送走了。
在乌洛琉斯离开之后,我一个人享用了晚餐,日历已经被挂上了墙壁,我收拾好餐盘,准备一会儿送下楼去,又拿起笔,在日历上勾画下第四个圈。这是我在这里度过的第四天。
我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心里想着这四天真是过得跌宕起伏。窗外已经暗下的天空中铺满了厚重的阴云,第二天可能又会是一个雨天。我打开灯,再度躺回床上,开始看之前没有看完的书。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也许天已经黑得很彻底的时候,我感觉到感冒药开始起效,整个人变得晕晕乎乎,也没有再留意到底看到了哪里,把书就这么扔到书桌上,闭上眼就开始沉睡。
整整两天时间,我没能正式离开家去上一次班。
第一天是因为感冒,向阿曼妮西斯请了假,而第二天的时候,当我打算起身去上班的时候,却收到了暴雨封路的消息,给阿曼妮西斯打电话,对方似乎也没有在意,只是和我说了一句让我在家不必过来,就此挂了电话,在接听电话时,我甚至听见了对面有许多背景杂音。依照过往经验的判断,她大概是手头有什么事情被绊住了,但她匆匆挂了电话,我也不好多问,只得按照她所说,就留在家中。